孔 子 的 梦（本文获2015南海文艺作品一等奖）

                              文/潇竹

   一

两千多年前的  那个清晨
挥舞着生命的拳头
把世界  拨开一条窄缝
予来了  悄无声息

彼时的天  分外的蓝啊
一滴露珠  滴在予的脸上
带着小山丘上  绿草的清香
野合的结晶 

与大地离得很近

举起城门的父亲  只是一个遥远的传说  

戴着帽子  穿着长衫  坐着马车

予 没有帽子   长衫  和马车

予的母亲  将予的摇篮
安在   吹拉弹唱的隔壁
丧葬祭祀的乐声中   战鼓在擂响
梦想   从硝烟弥漫中

升  腾


        二
予做了一个悠远的梦
梦之深邃处
周公  长须飘飘
向着予  微微颔首
梦之尽头   

有个没有硝烟的世界  叫大同

他们说  予的梦
太高  太长 太远
普天之下  找不到可以容纳的场所
鲁国没有  三桓的城墙  刺破了予的胸腔
卫国没有  子路的冠上  染满政变的鲜血
齐楚没有  强主的宝座  插着霸权的令箭

予的弟子们啊
予的要求  其实并不高
予只是想  在梦里  能与周公饮完那壶茶
再把那壶茶  从梦里  带出来

是谁  用一把带血的剑
挑破了  予的梦
从此  再也梦不到周公了
予  沉沉地   睡去

      三
时光  到底流过了多少  硝烟从未消散
一年 又一年
予的面貌  蒙上了如此厚重的  尘烟
一层 又一层
予的声音  被皇权  粗鲁地强暴  
一朝 又一朝

啊，那高高站立的铜像  是谁
三分熟悉  七分陌生
三分温雅  七分严肃
他的眼  能再轻松些吗
他的嘴  可以弯成微笑的月亮吗
那围着铜像  正襟危坐的童子  

捧着厚厚的书本

在读些什么  摇头晃脑
学而时习之  不亦悦乎
有朋自远方来  不亦乐乎

予 走过去
伸出  合在袖中的双手
来  放下书本
瞧  风光如画
走  春游去
浴乎沂  风乎舞雩   咏而归  何如？
童子  皆摇头  向予身后一指
铜像上  射出几个闪闪的大字
孔——圣——人  
惊得予   浑身一抖

——潇竹，2015年5月写于南海仙湖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