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生日前的一个小故事
(2009-05-01 03:43:55)昨天大夜里,她心血来潮翻了床底下,就像电影里的主人翁珍而重之地把一个大盒子搬出来,里面尽是一些私人珍藏,还有一些秘密。
其实,她的床底下没有秘密,都是一些从中学到刚踏入社会工作时期的小收藏,还有好几本照片,那时的她拥有知性型的清纯。翻着翻着,她发现一大叠情信,都是用毛笔写的,字写得很好,于是,她通宵把所有信件读了一遍。
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两个相爱的人,两小无猜,男孩还在念大学,女孩已经出来工作。暑假,男孩回乡下老家了,女孩在出版社当个小编辑,忙得不可开交,男孩答应每天给女孩写一封信,他叫女孩不用回信,乡下通讯不太发达,怕把信寄丢了,他说你要回信也可以,你每天写完放好,等我回来给我看。
他们第一次分开那么久,女孩在工作时很投入,但每天深夜下班,心里就开始牵挂,迫不及待想看他的信。有一个晚上,女孩下班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一点多,大厦后门已经上了锁,她进不去开信箱,很焦急,后来,她终于想到可以从前面大门上一层楼再下楼,不就可以到取信的地方吗,于是她心跳加速地跑过那条很长的走廊,再从后楼梯下去开信箱。那是一座很旧的大厦,治安不好,女孩的祖母曾经在走廊被挟至后楼梯打劫,所以她很害怕,但是,无论如何都要拿到他的信。结果,当她打开信箱,什么都没有,信没寄到,女孩很失望地再跑过那条长廊到前门坐电梯上楼回家。
他的信里写的都是一些家常,他说每天的生活都是一样,没什么可以写了,他说乡下的生活很平淡,胜在没什么压力,但如果有她作伴,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有一晚停电了,他一手拿着一盏油橙,一手拿了杯开水,上楼坐在漆黑的小房间给她写信,他说很有气氛但他很困,此刻因为是她,才可以让他耐心地把信写完。
他经常一个人坐在阳台,俯视一片宁静的乡村,他说头顶的星星很大,如果她在身边该有多好,他说荔枝很甜,可惜她不在只有他一个人吃总不觉得滋味,他隔几天就会给她打电话,有一次找不到她,却因为等驳线就用掉20块,他说穷啦,没钱再给你打电话。
她没他写得勤,因为每天已经要应付一大堆杂志的稿件,深夜下班,第二天一大早又要出门,那时她刚出来工作,特别用心,深怕自己不够好丢了饭碗,家里条件不好,她需要更努力才能给家人安稳,也是为了和他的有个安定的将来。她那时文笔比较笨拙,但看得出有些调皮,她会逗他,一下子扔了二十几个问题给他,她问他:荔枝好吃吗?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尝尝...
她没想到她从前原来是个特别小气的女孩,不应该呀,这不是她的作风。男孩信中说起四年前的一件事,那时他还在念中学,暑假去打工认识了一位女工友,也是暑期生,两人算聊得来,结果,女孩吃醋了,不许他跟女工友来往,男孩明明行为端正,却屈服了,信中他旧事重提,说他几乎没有女性朋友了,他抗议,他说他不要做小男人。
女孩其中一封信写在去看他的前一晚。那天,下着横风横雨,挂了三号风球,女孩发烧了,但还是撑着冒雨上班,那天当她递上最后一份稿件后,老板宣布放三天假,算是补偿员工一个多月来没日没夜。女孩特别开心,暗自盘算趁三天假期赶去乡下看他。虽然她没去过,也只有信件上的回邮地址,能找到吗?听他说是坐直通车到肇庆,再转两个多小时的车进去,他家里没安电话,找不到他问,没关系,就给他一个惊喜吧,她想。
出发那天是早上六点,天仍然打着台风,她刚出门没走多远,她母亲追出来,叫她别去,说已经转挂八号风球了,她一边拔着腿跑一边喊,没关系,火车照开的,生怕母亲追至拦截,那就去不成了。上了车她心里对母亲很歉意。折腾了一天,终于在傍晚时分来到他家,战战兢兢的,男孩的母亲很惊讶,没听儿子说过有个媳妇,他从屋里出来见到她简直不敢相信,她笑嘻嘻的说,我来吃荔枝的﹗
他在另一封信中说到,她见信如见其人,叫她安安份份别乱来,叫她认真工作,按时休息,别老是跟猪朋狗友疯去,不要经常
"煲电话粥",不然就辜负了他此行远走乡下为了留点空间给她的美意,如果他回来了,她要24小时on
call,叫她好好利用这段自由的时间。如今的她想,原来那时我喜欢跟朋友去玩也喜欢讲电话,不对呀,其实她已经比同龄的女孩克己勤俭,她的朋友都是中学的死党,还有,女孩们难免喜欢聊天说说八卦,但她只是享受跟好朋友聚聚旧的感觉。
后来,男孩和女孩分开了,朋友说,他的世界只有她,而她的世界却是属于大众的。
虽然一切已是陈年往事,已经没有波澜也掀不起涟漪,但如今看着这些信件,她的心还是温暖的,起码有人曾经这么爱她这么珍惜她。
从此以后,不管遭遇了多少不堪的处境,她还是充满憧憬,她最大的缺点就是容易忘我,太过依赖,不过,她改过来了。她相信,顺着生命的轨迹走下去,等待下一个际遇,到了那个时候,或许她会明白一切自有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