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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8时许,我们向昆仑山进发。一路掠过昆仑桥、纳赤台兵站,在一个叫西大滩的地方,2号车通过电台呼叫停车。刘鹏说:“这里是我们看到的最后的几棵树和草丛,让我们向它们告别一下吧。”果然,我们在以后的几百公里路途中,再也没有见到绿色。
进入眼帘的便是苍褐的山,大都寸草不生,裸露着的躯体,好像一群老人静静地蹲在阳光下晒太阳。让人顿生一种沧桑感。亿万年前,这些山体曾沉浸在海底,他们身披海藻,怀抱游鱼,耳听浪涛,多么自在写意!可是倏忽之间,他们升上地面,变成一身苍凉。也许他们正是蹲在那里回忆过去的美好吧!
昆仑山是柴达木盆地和青藏高原的地理分界线。昆仑山脉横贯亚洲中部,被尊称为“亚洲的脊柱”,自古以来,中国人把昆仑山视为神山,认为它是“万山之宗”。但我透过车窗远望,昆仑山并不象我想象的那么高大雄伟,它绵延在天边,倒显得平坦低缓。
中午12时,我们到达昆仑山口。这里公路边立着一个石碑,上面刻着几个红字:“昆仑山口”,并写着海拔高度4776米。虽然胸闷缺氧,我们仍很兴奋。这里是青藏高原开始的地方,站在这里,标志着我们正式登上了青藏高原。我特别兴奋,因为我不仅远征了南极,又西征了世界第三极——青藏高原。这样,我就到达了地球上的三极中的两极了。
山口前边还立着一个墓碑,那是著名的“环保卫士”——索南达杰之墓。我们一起在墓前三鞠躬并拍照留念。对索南达杰的敬佩更加坚定了我们此行的信心。
中午1时,我们到达了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一排红白相间的房子呈一个钝角形摆在高原上,背后有一个高高的铁塔,是作为晚上望用的。塔的旁边有一个小帐篷,是平时用作厨房和喝茶的。站长是一个藏族民警,他热情地给我们烧了热茶。我们又是采访又是合影又是拍照,忙到2时才走。
在一个叫五道梁的地方,我们在一个小四川餐馆里吃了中饭。点了几道四川菜,吃了一碗半饭,饭好象没有煮熟,我是开水泡着吃了。又给他们几个能吃肉的人切了一盘牛肉。
下午6时许,我们顺利到达长江源头第一镇——沱沱河沿。下车后,我们感到胸闷,气短,喉咙疼痛,头上像孙悟空被套上了“紧箍咒”一样,痛得人恨不得就地打滚。大家都像霜打了一样急着找地方睡觉。
我们赶到长江源头兵站时,兵站已经没有住的地方了,因为后天要立“长江源”环保纪念碑,有国家环保局等单位的70多人住这里,战士已全部把被子让出来了。这样,我们只好自己想办法找房子。在公路边的一个平地上,有一排房子上写着“电热毯旅馆”,我们就敲开老板的门。原来这是一家私人旅馆,有5个房间共20多个床铺出租。老板是一个30岁左右的小伙子,四川仁寿县人,已到这里5年了,开始给别人打工,后来开旅馆,现在每年能赚1万元左右。有意思的是,他的名字叫梁长江,也算是与长江有缘吧。现在他以旅馆为业,一个床铺卖15元左右。听他说来住的人都是一些司机和其他旅游者为多,新闻记者也不少。
这里每个房间约10个平方,放三张床就满了。我们一共10人,把这5个房间全包了,说好一天付240元。我和小郭挑了里面的一间,有一个窗户和插座,插座原来是我最耽心的,我没有插座就没有办法工作,就没有办法把数码相机里的照片储存到电脑里,也没有办法打稿子。所以虽然床上被子和褥子都极脏,但我们坚定地放下了行李。我找老板要一张桌子,老板找了好久也没找到,最后把吃饭的桌子给了我,是一个普通的方形的农家用的桌子。上面黑糊糊、油糊糊的。我想了一个办法,把我们在西宁曾用于垫纸箱子的报纸拿来铺上,我就可以工作了。伏在这个桌子上,我开始写每天必写的日记。
手机完全打不通了,我干脆把它锁在箱子里。与外界的联系暂时中断。卫星电话只有明天再试试。打开钱包,看到里面夹着的女儿的照片,一种离愁涌上心头。在西宁打电话回家时,听说女儿已经会走路了,我没有办法看到她学步的憨态,也没有办法拍摄她第一次会走路时的模样。头又开始痛了,我昨天在格尔木自己又买了几瓶氧气,可是现在不敢吸,还没有上到源头去,这里只是大源头,真正的发源地离这还远着呢?所以只有坚持着,等到上去了再看具体情况。
吃完饭以后,我们倒头就睡。睡了一会儿,大家准备吃饭了,这才发现:舌头不灵了,说话不清楚了;一个很简单的字如“醋”、“瓣”等都不会写了,问几个人都想不起来;刚放下的茶杯转身就忘,东西放在哪一个袋子里,甚至袋子放在哪一个车上都不记得了。这时,大家才知道“海拔”对人的摧残不光是肉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智力上的。一时间,大家都紧张起来:难道高原要把我们都变成白痴吗?
没有办法,大家觉得应该活动活动大脑,就开始写字,有的写稿子,写不了稿子的就写日记,写不了日记的就在纸上写出沿途路过的地名,可是大家都觉得笔不听使唤。一种担心和害怕让我们彻夜无法入睡。剧烈的头痛更加重了这种害怕。窗外开始起风和下雪了,声音越来越大,“沙沙”的雪声伴着我们睁眼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