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暗、浪漫,从一个绝对与众不同的方式展现死亡——这些都是我最钟爱的,电影开始于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那时巴顿于1919年诞生了,在他的一生中游历了整个世界,并承受了所有的生活,……用所有人都无法体验的方式,最终,他死在了新千年的门槛。”
——大卫-芬奇

《本杰明-巴顿的奇事》的题材不同于以往大卫-芬奇的路数,连同主演在内的主创三人组,履历表上都没有奇幻喜剧的类型。除了《异形3》,大卫-芬奇的多数电影尽管充满诡异悬疑的风格,但依然是现实主义风格(即使《搏击俱乐部》具有超现实色彩,骨子里仍旧映射现实),杀人狂、抢劫犯、精神分裂的恐怖分子,都是有现实依据的极端人群,而本杰明-巴顿,却是只能在臆想中存在的怪胎,其长达一个世纪的个人史诗,也开拓了芬奇电影中前所未有的大格局,而作为故事中心主线的爱情传奇,也是芬奇甚少涉及的领域。但黑暗之子终究是黑暗之子,在片中饰演巴顿养母的黑人女演员塔拉基-汉森表示:“他(芬奇)依然黑色,所颠覆的在于,这次他拍了一部相当美丽的电影。”大卫-芬奇不喜欢影片过于美丽,他一直试图在片中加入更多的黑暗元素,总想用烟雾将漂亮的背景弄得模糊暗淡,所以了解他的朋友们总结道:“相信我,这还是部芬奇式的黑色电影,不过,是非常非常美丽的黑色……”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斯科特-菲茨杰拉德永远和罗伯特-雷德福化身的杰伊-盖茨比(1974年《了不起的盖茨比》,是同名原著三次改编电影中最成功的一部)联系在了一起,那部电影使菲茨杰拉德的名著得到了更广泛的认知。但现在,菲茨杰拉德的最佳代言人将被改写了,《本杰明-巴顿的奇事》和大卫-芬奇、布拉德-彼特站到了历史的前列,而且更符合历史轮回的是彼特刚出道时便被誉为雷德福的接班人,在不痛不痒地携手《间谍游戏》后,这次才是真正的接班。

《本杰明-巴顿的奇事》改编自著名作家斯科特-菲茨杰拉德完成于1922年的同名短篇小说。据传言,原故事的灵感来自于马克-吐温对人生的遗憾:生命总是在最美妙的部分开始,在最糟糕的时候结束。所以,菲茨杰拉德创造了一个天真心灵与垂老身体同时诞生的生命,最终结束于相反的成长经历。本杰明-巴顿的一生忧伤且富有幽默感,他的童年在老人院里度过,和自己的祖父辈成为朋友,很小的时候就吸收了那些退休后的老人用一生积攒的经验。当他和自己的父亲相认时仿似兄弟,与比自己年轻20岁的女子结婚,看着妻子成为自己的长辈,他的儿子渐渐长成他的叔父,他的孙子成为他幼儿园的伙伴,最终以初生婴儿的形象死去。他的一生超越时间,从相反层面体会生的欢乐与死的痛苦。

随着人们对《本杰明-巴顿的奇事》这篇小说的了解渐渐加深,这个奇幻深邃的故事也慢慢成为好莱坞未曾拍摄的伟大素材之一。尽管故事的叙述方式不适合拍成电影,但离奇的主题仍然值得通过曲折的改编搬上银幕,很多编剧都将之视为最难改编也最有价值的故事范本之一。菲茨杰拉德创作的巴顿身上,蕴含着深刻的哲学意味。故事的创意令人着迷,这种逆向成长的人物,在科幻文学作品中或许有同类,却是第一次出现在电影中。

好莱坞的制片商们很早就对《本杰明-巴顿的奇事》兴趣浓厚,在上个世纪70年代便取得了小说的改编权,可是因为种种原因,《本杰明-巴顿的奇事》被搬上银幕的计划被一拖再拖,直到2003年6月才有了眉目,由埃里克-罗斯(《阿甘正传》金像奖编剧)改编的新剧本得到了基本的认可。罗斯尝试了各种方法来改写原著,比如书中巴顿诞生于1860年,还参与过墨西哥与美国的边界战争,在电影中将之改成出生于1919年,这样巴顿近80年的生命就度过了整个喧嚣的世纪。原著中巴顿的妻子有个很拗口的名字——希尔德加德-曼科丽芙,而巴顿在变得年轻之后渐渐失去了对她的兴趣,这些都不符合爱情传奇的要求,罗斯确立了更稳固的爱情关系和叙述模式,经过不断的打磨,最终的剧本除了保留“逆向成长”主干,其他大多已成为是罗斯的原创了。

在巴顿最后的生命旅程中,他意识到:“不论生命是向前还是向后,也许所有的一切都不意味着什么……只要我们好好对待我们的生活,生命没有什么不同。”尽管巴顿的经历与所有人都不同,但构成生命的悲伤、痛苦、审判以及偶尔出现的快乐,这种种成分,每个人同样是独一无二的。像这样阅遍万千世界、仍以独特角度看待人生的主题,不由得不让人想起埃里克-罗斯另一部伟大的编剧作品《阿甘正传》,《本杰明-巴顿的奇事》同样拥有伟大的元素。
尽管对菲茨杰拉德的故事一见倾心,但一向精益求精的芬奇在打磨剧本上又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将埃里克-罗斯折磨得快要发疯。大卫-芬奇认为不管这是不是一部浪漫的爱情故事,他看中的仍然是其中的死亡气息,“在他们呼吸生命中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依然在那里爱着对方。”为了达到这个暗色的要求,他敦促罗斯再次重写剧本,来符合自己的风格。而对于小说与剧本中的事件发生地巴尔地摩,芬奇也不看好,他认为,巴尔地摩缺乏一定的温暖,没有历史感和古铜色的光泽。影片的取景地最终定于美国的新奥尔良和路易斯安那。

由于涉及“反成长”这一题材,电影中的特效便成为了关键。影片的后期制作长达150天,不断变形的苍老婴儿与青少年的扮相花费了特效师极大的心血,特效狂人大卫-芬奇进一步吸收的最新摄影系统,被特效师史蒂夫-珀尔曼称之为“轮廓”,将演员面部表演的数据加以变形,精确地合成到新的身体上,建立起崭新立体的角色轮廓,使彼特饰演的巴顿逆向成长的奇想变得真实可信。

《本杰明-巴顿的奇事》拥有超强的演员阵容,布拉德-彼特与凯特-布兰切特继《巴别塔》之后再度携手,分别饰演男女主角巴顿和戴茜。而彼特应该是大卫-芬奇最理想的合作伙伴,彼特一生中最好的两部作品都来自大卫-芬奇执导(《七宗罪》和《搏击俱乐部》)。有大明星助阵,再加上名导和名编,《本杰明-巴顿的奇事》有理由在第81届奥斯卡电影节上占有一席之地。更重要的是,影片不拘一格的想象与难以推测的神秘气息正是观众渴望看到的新鲜类型,原作令人神往的故事是最大的亮点。这样扎实可靠又天马行空的背景不能不引发所有观众的好奇,对于一部需要观众的电影来说,最简单的好奇就已经足够了。接下来的,无非等待我们的是一部优秀作品,还是流传影史的不朽篇章之间的差别。

他不记得了。他记不清最后一次喂他的牛奶是热的还是冷的,以及日子是怎样过去的——只有他的摇篮和奈娜的熟悉面孔。其他的他什么也不记得了。当他饿了时,他哭起来——就是这样。整个下午和晚上,他都在呼吸。周围轻轻的呢喃和低微的说话声他几乎听不见;各种气味、光明和黑暗,他只是隐隐约约地感觉到。
然后是一片漆黑。他的白色童床,在上面晃动的朦胧面影,以及牛奶发出的甜香,一起从他的脑子里慢慢消失了。
——引自《本杰明-巴顿的奇事》的结尾
谨此献给热爱并尊重生命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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