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间老戏院在停业前一个晚上,一个日本青年冒着大雨跑进来,戏院里极度冷清,好像没人,其实又有一些人,有一些也可能不是人……
一个跛脚的女售票员,一个年轻的放映师傅,在同一家戏院里,日复一日,却老见不到面,就在这最后一夜,她把吃了一半的红寿桃像捧着一颗心那样送往机房,可还是没见到人,她只想再看他一眼,又从另一个通道跑去找他,迷宫似的戏院里,两人始终没有交集,直到电影结束,散场,关门……他发现她忘了带走的那个小电锅,里面蒸着半个红寿桃,他追了出去……
散场前,巨大的宽银幕放映的竟是36年前红极一时的《龙门客栈》……刀光剑影,杀气腾腾,闯入老戏院来寻找同志的日本青年却意外撞见跟银幕上的侠客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只是他们已垂垂老矣,他们坐在空荡幽暗的大厅看自己的电影,他们流泪……他们是人还是阴魂不散的鬼?……
蔡明亮拍出他有史以来最杰出,最令人惊艳的隐喻:将一种对于感情死亡的低叹建筑在整个华语电影年代的告别,同时也是一帖对日渐衰颓的戏院观影文化的祭悼文。不可讳言,这是一部残酷又充满艰涩幽默的电影。
破败的戏院、泛黄的旧电影和那首快被人遗忘了的老歌,这一切都让《不散》充满了怀旧的气息。然而,不可挽回的旧日时光和不可阻止的戏院被拆,让我们唏嘘世界不断前行的同时,也多了几分淡淡的忧伤。《不散》的英文名为《Goodbye,Dragon
Inn》,这里隐藏着一个象征,即国语片黄金时代的不再。那些曾经放映过《龙门客栈》、《梁祝》等影片的老戏院,现在只剩下了冷清。以前在电影院里大伙一起欢笑、一起难过、一起惊叹的日子,如今已难再见。也许《不散》中的那些孤魂野鬼能够代表我们怀念那个时代的阴魂不散。
蔡明亮说:
其实我的电影一如我的生活,有一些固执、有自己的局限
回顾十年的创作生涯,我觉得我只是在种一棵树
突然间,许多思绪、童年的记忆、梦里的种种……不断浮上心头
人还是很想爱,还是很想见对方一面,还是会去寻找
我们无法安排自己的命运,但我们可以左右我们的情感
其实老戏院很好玩,它不只包容同志,还包容所有的边缘人,
老人、跛脚女孩、甚至孤魂野鬼
这个世界有时比真实世界还要真实,
因为它更碰触到人类心灵的内在及底层
没有一个人有能力挽回过去,哪怕是一个时代或者是你的青春,
你只能往前走,你所经过的一切持续在消失当中
抚今追昔,我希望它“不散”,
可是它是“Goodbye,Dragon Inn”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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