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葫芦池还是那年的葫芦池

沈园老管家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莫不是通票上有沈园之夜这一栏目,也不会来看戏剧,更不会感受到这一首传唱百年的《钗头凤》是如此凄切婉转。
葫芦池还是那年的葫芦池,池边柳还是那年的池边柳,小轩窗还是那年的小轩窗,矮短墙还是那年的矮短墙,故事唱的还是那年的陆游和唐琬,只是高朋满座,少长咸集的,都是现在的物是人非。
以前是不看戏剧的,那是老人家才看的东西,唱的词再好也听不懂,欲说还羞,扭捏造作,要不是男人扮女人,就是女人扮男人。
只是今天的沈园之夜,一定是宋时的明月光照进来,扮演唐琬的女子,穿着蓝色裙罗锦缎,发髻后别一朵白色牡丹,泪眼莹莹,斜倚在门栏旁边,以袖掩面。听得人好一阵悲伤。醉了一样的悲伤,像喝了黄藤酒般,是十年情殇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的伤感。
莫说山盟虽在,莫说锦书难托,本是青梅竹马、门当户对,本也是情意绵绵、共枕同眠,但是为何好好的就离婚了呢?就怪那经济仕途,怪那孝字难违,一来唐琬是个不会生育的女子,二来陆游的母亲将陆游仕途上的不得志怪罪于唐琬,这个狐狸女子,用儿女情长缚住陆游,这个门楣如何光耀?
于是她作他人妇,他取王氏妻。分别的十年后在沈氏园偶遇,正是柳絮翩飞,春愁恼人的时节。这一见,无语凝臆,却是旧情难忘,像害了病一般。
古代女人最不能害相思病,这病比最毒的毒药还毒,往往就一病不起了。红颜薄命,崔莺莺芍药花下一眠就莫名而死,大观园的秦可卿一宿春梦也没了卿卿性命,这个唐琬见了陆游一面,回后咽泪装欢,对不住陆游,对不住赵士诚,唯有饮泪黄泉。
而陆游呢,号称陆放翁,在沈园题一首《钗头凤》,从此戎马一生。“壮岁从戎,曾是气吞残虏。阵云高、狼烟夜举”,“夜来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以战事和写诗聊以度过一生。“船前一壶酒,船尾一卷书。钓得紫鳜鱼,旋洗白莲藕。”陆游的一生总共写了九千多首诗,成为中国历史上创作最多的诗人。
伤离别,十年;再一别,已是四十年后,陆游仆仆而归,才在沈园的那段墙上,看到另一首寸断肝肠。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阑干。
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尝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
瞒、瞒、瞒。
至此,只能黄泉路上见。
偏偏,今天的沈园之夜,老管家硬是要有情人终成眷属。《钗头凤》被改成现代版的《大花轿》,大有一种“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的势头。管家后面的两个小保,也跳起了搞笑的现代舞,座下高朋一下从悲伤的情愫中晃过神来,个个变得精神灼烁,又是高呼,又是吹口哨,看来大家还是喜欢热闹。
老管家也是顺应众口所好,说是明年要参加CCTV的中老年歌唱大赛,更是学了时下当红的小沈阳,不搞二人转,单口说笑,表演了一段癫痫版的《那一天》。座下高朋也很热衷配合,喜滋滋地表演着老管家的痴狂粉丝。好一个热热闹闹的夜。
没想到,如今的沈园之夜,以哀婉开场,竟以无厘头结束。娱乐一把大众,无厘头又如何,开心就好!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