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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的昆明街头灯火通明,很多地方都有舞会,比较有名的舞场有东风广场、艺术剧院、董家湾综合商场、工人文化宫等,这几个地方到了晚上就热闹非凡,几乎昆明的所有漂亮姑娘和小伙儿都集中到了这里,让人见了不忍离去。
我很羡慕昆明人的都市生活,昆明的气候四季如春,即使在炎热的夏季,这里的夜晚也是凉爽宜人,忙碌了一天的市民们,穿着漂漂亮亮的节日盛装,来到舞场放松心情,与心仪的舞伴一起翩翩起舞。
都是正当青春年华的成年人,哪个没有儿女情长?谁不想柔情蜜意,怎奈我们身着满身汗碱的军装,与舞场环境格格不入,即使进去了也像羊群里跑骆驼一样,显得十分各色。再说,二元的门票,对一个月收入仅有10元钱的军人来说,简直就是天价。
棍儿不知道看上哪个女孩了,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走!我掏倜(ti,北京俚语钱的意思),咱们也进去玩玩。”
八十年代,昆明东风广场跳交际舞的市民。(网络图片)
我强忍住自己的冲动说:“要去你去吧,我不去。”
棍儿的雅兴,被我一棍子打死,他的不满情绪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我今天非进去不可!你愿意等就等我,不愿意等,从今以后,咱俩就各玩各的?”
刘光宇要一意孤行,用财大气粗来要挟我,我最恨有人用蛮横手段逼迫我做什么!当初,父亲让我上补习班学习,但前提是考不上大学,就要把补习班的钱还给他。我不愿意背上这沉重的包袱被父亲牵着鼻子走,我宁可选择去硝烟弥漫的云南当兵,也不愿被胁迫。
今天,棍儿也来这一套,以为我离开他就活不了,我愤然转身离去,坐在公交车上,我眼泪差点掉下来,毕竟我们相处了两年,彼此还是很合得来的朋友,没想到这次昆明之行,让我俩不欢而散。
做人做事一向很讲原则的我,不会为了追求一时的快乐,做出有损军人形象的事情,更不会为了填饱肚子,而低三下四的去迎合谁。道不同不相为谋,志不同不相为友,兴趣爱好不在一个层面,分手是迟早的事情。
接下来的日子我过得非常凄惨,自己一人住在昆明关上招待所,每天一分钱一分钱的计划着花,几天下来,我几乎弹尽粮绝,身上只剩下回建水的路费,这是保命的钱,用了就回不了连队,离802支队老兵复员还有好几天呢,我要坚持到与邢涛、赵玉声汇合才算完成任务,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我从小就特别能吃,到了部队后是连队里有名的大肚皮,每顿饭都在一斤左右,这样的饭量,只有在军营里才能填饱肚子,生活在昆明市,别说我这点津贴不够花,就是够花,粮票也没地方解决。
1981年,田麦久老师在德国获得博士学位后归国,在体院与体校学生一起合影。
在昆明拓东体育场门前,我遇到了几个身穿北京体院队服的运动员,这身衣服对我来说太熟悉了,我从12岁起就在体院体校训练,青少年时大部分光阴都留在了这里。
有一个相貌英俊的少年说:“参加全国击剑比赛。”
“哦,你们是运动系的?还是体育系的学生?”
英俊少年说:“我们是体院运动学校的,还不是体院的大学生。”
“哦,我过去也是体院体校的,我在中跑班,田麦久是我们的老师,他出国后,换成了刘守斌。”
“田麦久现在是我们的校长,我也是刘守斌的学生,你是……”
英俊少年仔细看了看我
“哦,我想起来了,你叫李杰,后来去了北京队。”
我俩越聊越近,一会儿的工夫就成为了好朋友。原来,他是体校1971年出生的那批小队员,我在体校时,他们还上小学,因此对他印象不深,通过交谈,我回忆起了他们那批小队员的名字,都说女大十八变,我看这男孩子大了变化也不小,短短两年时间,他已变成一位英俊潇洒的击剑选手。
我和他一起来到运动员下榻的宾馆,人家享受的是星级服务,两个人一个房间,吃的是运动员灶,睡得是席梦思床,房间里香蕉、桔子、苹果、巧克力样样齐全,而我的生活和他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最让我羞愧难当的是,我已经两个多月没洗澡,身上充满了汗臭味儿,衣服上是一道道的额淋,坐在干净明亮的宾馆里,身上脚上都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儿,让我实在感到无地自容。
八十年代昆明公园里的军人 (网络图片)
离开了拓东体育场,我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从前名不见经传的小队友,现在已经能代表北京参加全国比赛了。当初,我若不是怕苦怕累,如今也会风光无限的成为他们中间的一员,可惜,我不愿意吃苦,成为了运动场上的逃兵。
本以为出来闯行伍可以舒服些,哪曾想,军营里的生活更艰苦,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我终于明白家长、老师、教练说的都没错,不受苦中苦,难为人上人。
带着雄心壮志来到部队,没有达到预期目标不说,现如今是要吃没得吃,要喝没得喝,过着四处“化缘”的生活,想吃根冰棍都要琢磨琢磨回去的路费还够不够?越想心里越感到难过。唉!天底下哪儿有白吃的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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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北京人,1964年出生,祖籍辽宁丹东,网名“北京老兵”。1982年10月入伍,1984年荣立个人三等功一次,1985年进入广州解放军体院学习。1987年考入北京大学分校学习新闻,1990年在央视体育部实习,参加过亚运会的转播工作。2005年起,在新浪博客上闲暇写作、摄影、随笔上百篇。2019年开始,在公众号发表文章,欢迎您关注我的公众号”迟暮斋“,感觉和您的口味,就用手指点亮“在看”支持北京老兵。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