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全军统考的第一门是数学，这是我复习时间最长的一门，也是最有把握拿分的一门。走进考场前，我遇到了高威，他现在已正式调到了直政股，住在司令部机关大院，没有和考生住在一起。

 

“小李，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支队马上就成立田径队和排球队了，估计是统考结束后就会发通知。”

 

也许是在机关里待久了的原因，高威与我说话，总像首长对小战士的语气，幸好我俩是同年兵，不然称呼我小鬼都有可能。不过每次见到他，总能从他那里听到一些好消息，特别是在今天这个节骨眼儿上，这个消息无疑让我的心跳骤然加速，让我那颗容易躁动的心，欣然飞出了考场，满脑子憧憬的都是冠军梦。

 

数学卷子满分120分，感觉大题丢分不多，小题丢分不少，因为它涉及的面很广，有些是我早已忘记，有些是我根本没学过。晕晕乎乎走出考场，原本想中午好好休息，备战下午的政治考试。刚走进招待所，大棒子过来把我给叫住。

 

“嘿！哥们儿。听王利群说，八团电影组过来一个叫袁明明的北京兵，你认识吗？”

 

“认识啊！他来玩来了还是学习？”

 

“我也不知道，你带我去认识一下。”

 

“哎呦喂！我下午还考试呢。”

 

“咱们见一面就走，不耽误你考试。”

 

我这个人最大的弱点就是抹不开面儿，只要人家开口，我就不好意思回绝，弄不清主次，分不清对错，从小学到中学没少挨家长的骂，总说我“脑子里面缺根弦儿”。

 

电影组在大礼堂的二楼，我俩一前一后上了楼，推开电影组的房门，王利群和袁明明正在喝酒，桌子上摆着有午餐肉、花生米、桔子罐头、菠萝汽酒等，都是我们山沟里罕见的美味佳肴。见到了老朋友，自然就脱不开身，大家一起推杯换盏，一直喝到一点半钟才离开电影组。

 

坐在考场里，上眼皮和下眼皮就像有了磁力，不管怎么揉搓都往一起粘。望着非常熟悉的题目，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内容，急得我真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

为什么我的耳根子总是这么软！为什么我总是这么没出息！午餐肉什么时候吃不到，我偏偏这个时候为了贪吃几口午餐肉，竟然功亏一篑，毁于一旦。父亲从小就骂我“记吃不记打！”看来说的没错。不怨天，不怨地，就怨自己没出息！

 

从考场里出来，心情很糟糕，本应拿分的政治考试，现在却变成“白卷先生”，我对不起家长寄予我的厚望，更对不起替我值班的战友。既然大势已去，这条路已经被自己断送，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死心塌地去备战选拔赛吧。

 原802支队大礼堂遗址。1984年全军统考就在这里，战友王立群的寝室在二层。 

清晨，802支队的考生都拿着书本在屋外看书，我却换好了运动衣和篮球队一起出早操了。

 

篮球队的早操距离大概是二千米左右，从招待所出发，跑到龙潭村返回。出发前，队长高方智说：“李振军的体力就像骡子一样没人能比得了，每次出早操，他都跑回来了，我们还在半路呢。大李杰，据说你体力好，你可不要被落的太远啊！”

 

抱着学习的态度，出发后，我一直跟在李振军后面，注意观察他的跑步动作。几百米过后，我发现他并不像大老高形容的那样强大无比，他的跑步技术很一般，身体上下起伏大不说，而且晃动也大，脚下技术更是让人不敢恭维，完全就是凭蛮劲跑出来的选手，充其量就是一个耐力顽强的主儿罢了。

 

李振军一出发就拿出咄咄逼人的态势，一路领先速度飞快，好像我们不是在出早操，而是在跑400米，他打算一上来就给我一个下马威。我相信，他这样跑法用不了多长时间肯定会坚持不住，除非他有超人实力。

 

2000米是中跑选手训练最多的项目，也是我的强项。我默不作声地跟在他的身后，原本想摸清对方实力就得了，可李振军在二团从没有遇到过对手，他容不下一个新兵蛋子紧跟身后。李振军越跑越快，还没有到折返点，就已经把其他人远远的拉在了身后。这样一来，到把我的兴奋劲刺激出来。

 

在四角田训练了大半年，茫茫大山中看不到一个对手，做梦都想检验一下自己的实力，这次总算是机会来了。回去的路是上坡，李振军的体力有些下降，我再也抑制不住对比赛的渴望，一个变速超过了李振军。我使出了百分之九十的力气，一鼓作气跑回了招待所，把身后的李振军甩开一百多米远，终于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1985年，808支队电影组合影。后排右一为北京战友袁明明。

 

陆续出操回来的篮球队员，进屋就向我们纷纷打听：“刚才你们俩谁赢了？”

 

我谦虚的回答：“人家老班长让着我呢。”

 

小川说：“怎么样？我说李杰肯定能赢吧！”

 

篮球队的人都用一种惊奇的眼光看着我，当着李振军的面又不好说什么，武汉战友邢涛偷偷向我竖起一个大拇指说“牛！”

 

队长大老高是最后一个跑回招待所，他一进门就用宽大的嗓音问：“怎么样大李杰？刚才能跟下来吗？累不累？”

 

李振军惭愧地说：“人家把我甩的好远，我跑不过他。”

 

大老高吃惊的说：“啊！自古以来李振军在二团就没有遇到过对手，这次终于听你说句软话啦！哈哈！”

 

为了不让李振军太尴尬，我赶紧打着圆场说：“这是出早操，又不是比赛，人家老班长还没使劲呢。再说，我是着急回来考试。”

 

战胜了李振军，我的心里非常高兴，必定他就是二团的一个标志，战胜了他，至少对二团的实力做到了心中有数。不得不承认，李振军具有很大上升空间，一是他没有接受过正规训练，完全是凭借着一股蛮力在跑步；再者，我一直在四角田备战着比赛，今天算是有备而来。如果李振军进行一下系统训练，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考试一门不如一门，原打算舍弃物理和化学两门课，主要复习数学、政治和语文，可没想到，物理和化学试卷并不难，凭着我的那点可怜的基础知识，完全可以完成填空题，但更多的答题由于没有看书，公式一点不会，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丢分。

坐在考场里，面前的考卷已经不再让我难为情，我脑子全是狂热的冠军梦，我横下一条心，一定要成为二团的长跑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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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北京人，1964年出生，祖籍辽宁丹东，网名“北京老兵”。1982年10月入伍，1984年荣立个人三等功一次，1985年进入广州解放军体院学习。1987年考入北京大学分校学习新闻，1990年在央视体育部实习，参加过亚运会的转播工作。2005年起，在新浪博客上闲暇写作、摄影、随笔上百篇。2019年开始，在公众号发表文章，欢迎您关注我的公众号”迟暮斋“，感觉和您的口味，就用手指点亮“在看”支持北京老兵。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