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图为八0八团的北京兵。前排左起:王国力、王琦、房慧来;后排左起:范建军、袁明明、张广军、卢思槐。感谢战友范建军的支持。
入冬以来,营区周围森林大火不断,满山遍野到处都是燃烧的火场。初次见到熊熊燃烧的山火我很害怕,可班长们却都视而不见,我心里还挺纳闷儿。莫非不是自己家着火就没人关心?我惊慌失措的跑到连部喊:“报告连长!山上着火了,我们赶紧去灭火吧?”谁知,连长听后笑着说:“上哪儿灭火?看着很近,走到那儿三天都不止。这叫望山跑死马。那火是老百姓烧荒故意放的,每年春耕前都会烧几场这样的大火,等下场雨就好了。”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来到云南后,一直都没有见到真正的原始森林,今天我才明白,原始的农业,必然会有落后的生产方法。据说,这是为了获取养分播种,每年竟然要放火烧山,真是太愚昧了!
班长说:“老百姓放火烧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烧死的是小灌木,参天大树还依然保留,云南雨量充沛,来年就又会长出新枝。”话虽这么说,但用这样的方法丰衣足食,等于是自毁家园。
云南的天气很怪,出太阳时,气温在二十度左右,太阳落山后,气温立马就下降十几度。忽冷忽热的天气,很快就让新兵们患上了感冒。我和志强虽然没有感冒,但身上却出现了很多小红疙瘩,不分白天晚上的影响着我们的休息和训练,情况还越来越严重。
李青说:“估计是身上招跳蚤了,去找卫生员要点儿碘酒抹上,这样能止痒。然后再把贴身衣服全换了,肯定就没事了。”
【2】图为通信营卫生员胡国光与安徽老乡在四角田卫生所合影。感谢战友的支持。
我俩觉得李青的话很有道理,利用训练的间歇时间,一起来到了营部的卫生所。营部的卫生员正坐在屋外晒太阳,他悠闲地看着书,见我们走来,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有事吗?”我们和卫生员说明了来意,志强很认真地撩开了衣服问卫生员:“您说,我们这疙瘩,是不是跳蚤咬的?”
卫生员随便看了两眼说:“你们这是水土不服造成的,不像跳蚤咬的。”“为什么呢?”志强问。“跳蚤咬人是成行成串的包,而你们这包遍布全身,如果是跳蚤咬的,那你们身上的跳蚤也太多了。”
“您看我们应该怎么治疗?这些疙瘩实在是太痒痒了,特别是到了晚上,浑身上下痒痒地睡不着觉。”我表情痛苦地向卫生员描述着我的感受。
“先吃点药吧。”卫生员从柜子里取过一个小药箱子。打开来,药箱里药品的种类寥寥无几,也就是一些红药水、紫药水、碘酒之类的家备常用药。卫生员在药箱底下,取出一个小药瓶。他打开药瓶,照着自己的手上,倒了几片小白药片,数了数,留下八片。然后将多余的药片又倒回了药瓶拧好。他随手撕下一块报纸,将手中的药片分成两小包包好。嘱咐我们说:“回去后,一天一粒,吃了就没事了。”
我问他:“这是什么药?”卫生员说:“扑尔敏”我问:“它能止痒吗?”卫生员说:“没问题,这是专治过敏的药。”“有没有止痒的外用药?”我继续问他。卫生员笑着说:“团部的卫生队有,可你们这点小病,根本用不着去卫生队看病,先吃点药看看再说吧!”他合上了药箱子,把包好的小药包扔在了桌上,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我和志强手里攥着小纸包,心里不知该说什么好。看来生活在缺医少药的山沟里,有什么也别有病,得了病就要活受罪,哪怕只是一点小病,那也得受尽折磨。
从小生在北京,长在北京,看病就诊享受惯了公费医疗的我们,根本体会不到山区缺医少药的困难。不是我瞎吹,我们家保存的常用药,都比营部卫生员的多。
社会发展的不平衡,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看病难,不来到偏远地区,我还真体会不到缺医少药的滋味。一个营部卫生所,连一个中学的校医院都不如,真要是有了突发情况,或有了急病,那不就是擎等着死吗?
吃了卫生员给我们开的扑尔敏,训练课上感到特别地困倦,课间休息时,困的我有心躺在地上睡上一觉。志强也说难受,他向班长请了假就回去休息了。我也很想请假回去休息,可是觉得俩人同时请假不合适,自己又是副班长,只能忍忍吧。
强打着精神训练了一上午,人站在操场上,大脑却已经进入了麻木状态,身体疲倦得不听使唤,注意力想集中也集中不起来,做出来的动作总比别人慢半拍。为此,我被在一旁监督训练的排长,点了两次名,班长也为此挨了骂,我真觉得自己够倒霉的,班长也够冤的。

【3】
新兵连的夜晚(网络图片)
扑尔敏它究竟是什么药?怎么吃过以后会这么困倦?不会是开错了药了吧?带着疑问,下课后,我跑到卫生所去打听,一问才知道,原来扑尔敏的副作用是安眠,怨不得我感到浑身没劲想睡觉呢。最可气的是,吃过药以后,身上的小红疙瘩该怎么痒还怎么痒,一点都不起作用。这可倒好,疙瘩没治好,还添了新毛病。是不是我的个子大,药量不够呢?既然扑尔敏有安眠作用,那我就多吃一片,反正睡过去了,也比浑身奇痒强。
带着一种没有办法的办法,晚上睡觉前,我增加了一倍的药量,把应该明天吃的那一片药一起吃了。原本以为这一夜可以好好地睡一觉,可是谁曾想,吃完药后,不仅身上没解痒,这回头变得晕晕的,而且疼得睡不着觉。我很想翻身坐起来到外面透透空气,可试了几回就是睁不开眼。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半宿,头就像是要炸开一样,又疼又昏还又晕,真想找条凉毛巾敷在头上。
周围是一片震耳欲聋的呼噜声,我一个人躺在床上难以入眠,委屈的我都想大哭一场。此时的我,真的很想家,想念从小把我们养大的父亲母亲。
记得九岁那年冬天,我夜里发高烧,我用微弱的声音喊:“妈!我冷!”母亲听到后,赶紧起床摸我的头,然后着急地对爸爸说:“孩子烧的很厉害,你带他去医院看看吧!”父亲二话没说,穿上大衣,骑上自行车,就带我去了海淀医院。
那次,我高烧42度,第一次深夜去看急诊,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掉。父亲把我抱到大梁上,我靠着父亲的臂膀到了医院。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漆黑的夜晚,父母的呵护和关爱,让我念念不忘。有家长在身边,身上的病就好了一半。
如今,人在他乡,身边没有一个亲人,一点小毛病就把我折腾的死去活来,真是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我应该怎么办?谁又能帮帮我?
慢慢的我冷静下来,伤心和痛苦一切都没有意义,现在谁也帮不了我,生活在大山沟里,供水是有时间限制的,这里没有自来水,部队的饮用水是通过山上的蓄水池供水,只有做饭时,才会由专人打开电机供水,深更半夜的,不会有人起来为我去半山腰洗块凉毛巾,唯一能救我的只有我自己,挺着吧!现在只有靠坚强才能战胜自己。以后就是把身上挠出血来,也绝不再吃扑尔敏了!这个倒霉玩意,让我受老罪了。

【4】原通信营报务员卞广福,1988年入伍,山东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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