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豆瓣上逛游,看到有个小豆子发贴大声疾呼:“烟台哪里买得到爵士乐的碟!”于是其他热心的小豆子回复道哪儿哪儿有打口碟的卖,有的小豆子说,网上有的是,还有ape的,自己下载来听就是。然后这位贴主小豆子一声叹息:“此地无人懂爵士!”
我明白她/他的意思,这个小豆子肯定是要买黑胶,越老越好,最好是掰成几瓣又粘起来,放在唱机上呼哧带喘的那种,就像The
Legend of 1900里老爷爷收藏的那张一样。
我觉得这位小朋友说话有点儿Hi-Fi综合症的意思。忘记哪位乐评老大讲过笑话,说某位仁兄突然发了财,于是就连带的发烧,花了20多万人民币搞了一套号称洒洒水的音响。这位仁兄又托人从世界某地搞了一张极其强悍的试音碟,据说其中最最强悍的一段音效是一个杯子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据说每次他播放这段音效,他老婆大人都会从或者厨房或者卫生间冲出来,这位仁兄此时就会带着满意而无辜的表情冲老婆大人耸耸肩。传说中古代有爱听摔瓷器声音的美女,没想到这个基因倒是没有失传。只不过20万人民币,换成玻璃杯,可以天天摔,摔到地板穿掉。
回头再说爵士乐,我觉得,翻译这个名字的大师不够厚道,“雅”的太过头了,把“信达”二字抛得太远。于是乎很多小朋友看到爵士这两个字,不免心生瞻仰之情,把爵士乐同巴赫、贝多芬、拉赫马尼诺夫同列。其实不然,爵士乐本就是生在贫民窟和红灯区,环绕在街角食肆床笫之间,解闷儿助性催情。爵士乐就是美国的没词儿的二人转。
爵士乐,本来就没什么道道,小1900说得好“FUCKING
regulation!去他娘的规则!”爵士乐手,是绝对不会用一把瓜奈里琴的,用不起,用得起也用不惯。至于后来有人专门模仿跑调的小提琴和漏气的喇叭,那好比小朋友买条牛仔裤自己拉几个口子,小孩子玩意儿。
于是这没有道道,便成了爵士乐的灵魂——自由。老子穷的叮当当,吹个喇叭解解闷儿,还要管什么调性,什么乐式?去他的吧!于是就有了
If I never have a cent
I'll be rich as Rockefeller
gold dust at my feet
on the sunny side of the street
解闷而已。
再说说这音响,音响的进步,跟耳朵的退步是同步的。音响越来越HIFI了,耳朵越来越不好使了。有些小朋友痴迷于电子管的排列和铜线铁圈纸壳子的组合,这是机械电子迷,不是乐迷。
当年阿炳那时候,别说HiFi,连Hi都没有,全凭耳音。我老家的几个叔叔,也拉得好胡琴,也是全靠耳音,都靠听喀喀喇喇的戏匣子。人的耳朵,应该具有从嘈杂的闹市寻得那一丝仙乐,再将它分割成无数声道的能力。像布洛迪演的犹太钢琴师一样,手指弹弄空气,照样可以如黄钟大吕。
现在的HiFi,据说可以横跨超声波和次声波,声强大的可以震碎玻璃,可以完美到如同卡拉扬和柏林爱乐乐团就站在你面前,给你深深地鞠一大躬。可这如同看大片,看来看去,有想象力的只剩下那些拍片子的人了,于是我们一干消费者只能看大片过瘾,看书,早没感觉了。
于是,世界失去联想,我们将会怎样,就变成了三表的博客大匾——“不许联想”,到最后就是联想?连想都不要想了。这是多么的可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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