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去医院看望了敬爱的何泽慧先生,她90多岁了却依然在读书,精神特别好,还是那么率直,像孩子似的单纯,小玄专门从法国回来陪护她,我和小玄有50多年没见了,见面好开心.
此情此景,不由得使我回忆起儿时共处的快乐时光~~

50年代地安门科学院第一宿舍
记得是1952年十岁时由于爸爸工作的需要,随爸爸妈妈从南京搬迁北京的,一开始住在地安门东黄城根科学院第一宿舍(原国民党四大元老之一李石曾的旧宅),和竺可桢伯伯、吴有训伯伯、赵忠尧伯伯、钱三强叔叔等一个大院。
那是一个由几个平房四合院和三座新盖的别墅组成的园子,一进门有个小操场、有个小秋千,房前屋后种有南瓜、葡萄、夜来香等各种花草植物,后院还有个大假山。我和同学们常在那里疯跑、捉迷藏。妈妈和赵伯母、吴伯母来往比较多,常串门,并参加了由刘青杨领导的妇女联谊会,一起去开会听报告。
爸爸特别忙,整天夹着大皮包,回家后常工作到深夜,星期天也关起门来工作,一关就是一整天。为了集中精力思考,家里不许买收音机,一天,我在窗台上打苍蝇,爸爸还批评我嫌我吵。那时我年纪小,不理解爸,后来才知道那是新中国成立不久,中国科学院建院初期,百费待兴,科学院的行政工作处于杂乱无序的状态,急需一位能干的可靠的人来担纲,爸爸被点了将,在郭沫若院长的亲自催促下担负起院办公厅领导工作,爸是科学家,当时负责地球所工作,科研领导组织工作很繁重,因此只答应干三个月,没想到一干就是五六年。当时办公厅的权力很大,直接在院长下开展工作,管的事情方方面面很多,那时基层管总务的贪污现象严重,因需要,爸甚至还兼过总务科长。直至1952年9月秦力生调入任办公厅主任后,才分工明确、走上正轨。后来父亲改任管理局长分管基建处与器材处,为中关村科学城的崛起,和突破美国封锁进口科研器材,可说是立下汗马功劳.那时爸爸一周只有一天的时间回所里干他心爱的地磁工作。
东黄城根的日子,春天般的明媚有活力,大人们、小孩们都忙着各自的事情,我忙着画我自幼喜爱的画,赵伯母的女儿我的好朋友维勤忙着在我们东板桥小学“司令台”(操场带操的水泥台)上演她喜爱的话剧,后来又被选去演电影“祖国的花朵”里的中队长梁惠明。还记得何泽慧阿姨常带一岁的思改(即钱思进)来我家玩,她看我画画得好,特别嘱咐我“要把画的画好好保存起来,不要乱扔……”
还记得那个温馨的夏夜,在何阿姨家给五岁的小玄过生日,除了我、维勤和她的三个孩子,还邀请了彭桓武叔叔,那时他刚从英国回到祖国怀抱才三十来岁,我们大大小小六七口人围着一个小茶几坐在小板凳上,惊喜地看着何阿姨从身后变戏法似的,一会儿变出一个洋娃娃,笑得乐开了花!那些各式各样的漂亮娃娃,是何泽慧阿姨从国外带回来的外国朋友送她的生日礼物.

从左至右:小玄、民协、竺松在黄城根科学院第一宿舍,他们背后是朝北开的大门,出了门往左看就是地安门.向右再向右沿着一条河走就到了我们就读的东板桥小学,现在河没了,不知小学还在不在?
1953年的除夕下了一夜大雪,一大早我便蹲在家门口堆雪人堆得不亦乐乎,一行人穿过院子到了身后都没察觉。猛听得一声“你爸爸在家吗?”忙回头,只见黑压压一群大人正站在一米外的地方冲着我笑呢,啊!为首问话的正是郭沫若伯伯,忙喊着爸爸往屋里跑去。这件事折射出那个欣欣向荣的年代,科学院的领导层是一个团结的有朝气的团队。
此文将发表于上海科技出版社:[中关村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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