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冈炭火

■ 罗瑜权

冬天，广元的风刮得特大，呼啸而过，走在屋外，寒风冽冽，冰冻刺骨。躲到屋内依旧冰冷，特别是在晚上，夜深人静，那风一阵接一阵，把窗户刮得吱吱响，让人睡不着觉。

多年前，我家住在开发区，孩子小，还在读幼儿园，便从老家请了一个小保姆。冬天凛冽的北风，卷起灰尘，把树干摇晃得东倒西歪。到了深夜，风“呼呼”作响，四处咆哮，听了叫人害怕，把小保姆吓得直哭。广元处于四川盆地北部，紧靠秦岭，市区处于山丫口，两边环山，一到冬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刮风，持续时间很长。当地老百姓把广元的风称为公风母风，大意是大风连刮3天是公风，连刮7天是母风。

南方冬天寒冷、潮湿，不像北方室内安有暖气设备，特别是在山区农村，就几间土房，还四面通风，如果没有取暧的东西，确实难以过冬。

那时候，由于收入较低，不能烤电，也没有空调，到了冬天，人们便生起一堆柴火，围在一起，谈事聊天。于是家家户户的堂屋中央，烧着一盆火红的木柴火，热气四处溢散，亲朋好友聚在一起谈天论地，其乐融融。烤柴火，烟雾大，用柴大，特别是没烧好的木炭，燃起的烟很呛人，把屋内墙壁熏得乌黑，让人很不舒服。城里人很少用柴烤火，许多家庭烤的是炭圆和焦炭，炭圆对身体不好，焦炭价格高，烤起来还不热身。精明的广元人很聪明，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就地利用大山的一些自然条件，烤起冈炭火。广元多山区，山上的青冈树多，冈炭也多。那时候，条件好的家庭都用火盆烤冈炭火，火盆在下河街市场有卖，用铁打制而成，条件差的家庭就用弃旧不用的洗脸盆。在城区，冈炭也主要在下河街市场附近购买，这些冈炭大多来源于朝天曾家山上，整节整节的，没有碎渣子，烤得时间长。

烤冈炭火有许多好处，整个房间都暧融融的，全身暖和，而且室内无烟熏，无味道。烤火时，还可烧水煮饭炖菜。用铁提锅架在冈炭火上炖菜，炖出的菜香软可口，味道独特。在烤火取暖的同时，用茶壶烧水，一天下来，开水和洗脚洗脸水也便解决了。烤冈炭火时，用一铁盅加少许水放进几个桔皮，放在火盆边，可以防止冬天感冒。

烤冈炭火也要讲究技术，人多时，用火钳拨开冈炭的白灰，露出红红的炭火来，把它中间架空，冈炭燃得旺。晚上，人少了，烤火时就不用再拨炭火上的灰了，这样燃得慢点。睡觉前，要用火盆中的炭灰掩埋好快要燃尽的冈炭，保证第二天起床后炭火没有熄灭。如果埋得不好，第二天只好重新生火，让人够呛。

冬天在外，行走在大街上，颤颤发抖，手脚冻僵了，很是难熬。一回到家中，便围在暖暖的火盆旁，火盆里面填满红红的冈炭，团团围住烤火取暖。凛冽的寒风依旧在窗外呼呼地刮着，但拥着一盆炙热的冈炭火在脚下，热气腾腾。这些冈炭火确实在那些寒冷的冬天给我们带来很多温暖。

小小的冈炭火就这样温暖地陪伴我们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冬天。如今，家中使用上空调，安上了地暧，那些小小的冈炭火渐行渐远，消失在我们的记忆深处。

                     （原载2014年12月19日《广元晚报》凤凰周刊人生百味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