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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徐大印故事 |
分类: 特稿作品 |
这时,民警徐大印一行奉命进山整治。随着时间的推移,与他一起进山的人,由于生存条件恶劣都先后离开。徐大印一人与猎狗为伴,独守金山,与盗金者过招,上演了一次次惊险的传奇……
整治矿山,他挺身而出
“银厂沟”并非沟,而是一座海拔三千多米的高山。上世纪90年代中期,一家矿产开采企业外运矿石时,当地村民发现了矿石中含大量金子。“银厂沟”富含金矿的秘密由此远近知晓。在利益驱动下,非法淘金者们涌至“银厂沟”,十余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从事非法开采者最多时上百家。无论春夏秋冬,不分白天黑夜,山上机器轰鸣,烟尘弥漫,森林被砍伐,植被被破坏,资源在流失。同时,矿难事故、打架杀人等恶性案件不断……
“银厂沟”矿产资源遭非法无序开采和混乱的治安状况引起了地方政府的高度重视,一场整顿矿山秩序和治理环境污染的战役就此打响。2001年4月17日,由平武县公安局领导带队,四十余名全副武装的民警进驻“银厂沟”。烧棚子、炸空洞,没收爆炸物,清理无证经营,驱遣非法淘金者。但每次整治行动一结束,民警刚刚撤出不到一周的时间,非法淘金便死灰复燃。盗金者们在路上布下暗哨,只要有民警或陌生人上山,消息便很快传到山上。待执法人员跋涉七八个小时赶到山上,淘金者早就没影了。民警一走,他们反而更嚣张,狂采狂伐。
整治“银厂沟”成为当务之急!上级领导经过深思熟虑,将这一重任交给了大桥派出所。2001年4月,31岁的民警徐大印被任命为大桥派出所所长。
徐大印的家就在大桥镇旧堡乡竹丰村,父母均是当地的农民。大印一上任,就有人对他说:大家同饮一江水,能睁一只眼就闭一只眼,要积一些“德”。徐大印却不那么认为,他明白自己的职责和使命,当他从局领导手里接过那架高倍望远镜时,他就掂量出任务的分量。
当时,大桥派出所只有5名民警,管辖大桥镇、旧堡乡、新乾办事处,辖区内有一万两千余人,面积达399平方公里,治安保卫任务极其繁重。面对上级“死守矿山,杜绝隐患”的命令,派出所全体民警经过研究,决定兵分两路,一路由副指导员带队留守大桥镇,处理日常事务,另一路由徐大印带领两位民警上山蹲守,维护矿区的治安安全。
2001年5月21日,天还没亮,徐大印背上简单的行装和战友出发了。徐大印没有想到,他这一走,就是整整三年。
与贼过招,他不畏强暴
经过近一天的长途跋涉,当天下午3点,徐大印一行终于到了“银厂沟”脚下。还没上山,徐大印和战友们就尝到了盗金者们的厉害。他们用废矿石堵塞上山的小道,还在路上布满摇摇晃晃的大石头。徐大印他们往山上走了不远,就听到唏哩哗啦的响动,徐大印刚喊了声“注意安全!”就见几块大石头从他们头顶的山上坠下。“好险哦!”一个民警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一块十几公斤重的石头就落在他们刚走过的地方。面对凶恶的盗金者,徐大印丝毫没有退却之意,咬紧牙关上了山。
上山后,展现在徐大印面前的是这样一番景象:不少被炸塌的矿井被人掘开,洞口前横七竖八地摆放着不少采掘工具。山脚的空地上,非法采矿者砍伐大量树木搭建起了一个个工棚。数百个木箱内残存着炼金后剩余的有毒废液,一股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
尽管此时山下是春意盎然,但海拔三千多米的山上仍然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寒风阵阵袭人。“银厂沟”地广人稀,一户人家与另一户人家的距离看似近在眼前,却要翻过大山方能到达。驻扎下来不久,徐大印就走访当地村民了解情况,讲法律,讲政策,求得理解与支持。
接下来,巡山就成为最基本的任务。对于非法采矿者来说,藏金的大山没有白天与黑夜的区别,十余平方公里面积的矿山,常常是守护者在山这边巡逻,非法采矿者在山那边采掘。有时候,民警发现情况追上去,野刺丛中却出现另外的人在跑,将他引向更远的地方。经验丰富的徐大印往往能识破对方的伎俩,干脆守株待兔,逮个正着。无论非法采矿者如何绞尽脑汁,在徐大印面前总是次次碰壁。
在山上一段时间后,两名民警开始出现缺氧反应——流鼻血,徐大印十分心疼,命令他们下山,等战友们走后,徐大印便独自守着“银厂沟”,与盗金者们斗智斗勇。
2002年3月,徐大印在巡山时发现有一伙二十余人的盗金者在山上乱砍滥采,当即制止他们,并向他们讲道理。但那些人根本不理会徐大印,嚣张地叫喊:“啥子理不理、法不法哟,挖到金子才是道理!”每次徐大印巡山时,他们就藏在石壁洞里,这些洞很隐蔽,很难让人发现。几次下来,徐大印摸着了他们的规律,便采取另一种方法对付,只要非法开采者挖出一个矿洞,他就跟在后面炸毁一个。他听说盐水可以破坏金子的生成,就专门化了一大桶盐水,一旦发现对方炼金时,就往上面浇盐水,折腾得盗金者精疲力竭。
半月后的一天,徐大印终于“逮到”这伙人又在重新开洞,便和他们“理论”。不一会儿,大雪便将徐大印变成了雪人,刺骨的寒风中,徐大印与对方足足僵持了6个小时。他的这个举动感动了一位正在烤火的年长的盗金者,对徐大印说:“别冻坏了,来烤会儿火吧。”徐大印没有往前挪半步。经过8个小时的“理论”,这伙人终于答应撤离。在他们撤离时,徐大印尾随他们走了近两公里路,直到确信他们真的下山才回了自己的帐篷。
徐大印的认真与执著无疑断了这些人的财路,盗金者们对徐大印恨之入骨。一些人开始酝酿征服这个令他们头疼、让他们发不了财的人。
有一天,徐大印蹲守的窝棚前来了几个人,表示徐所长如果要与他们合作的话,一旦炼成了金子,将分给他一半,徐大印拒绝了。过了不久,一个盗金者来到徐大印住的帐篷,将厚厚的一沓人民币放在他的面前,徐大印只是冷冷一笑,来人临走时气呼呼地说:“你等着瞧!”
盗金者见来软的不行又使出硬招。一次,徐大印巡山归来,发现自己住的窝棚被人夷为平地,衣服、被子、书籍等生活用品四处散落。过了不久,徐大印的帐篷顶上下起了“石头雨”,徐大印知道这是盗金者在报复他,于是朝天开了几枪以示警告。但是,第二天晚上又是如此。第三天晚上,徐大印早早地做好埋伏,等盗金者接近帐篷时,他突然出现,然后鸣枪示警,吓得盗金者们屁滚尿流,如此几天下来,盗金者再也不敢来捣乱了。
2003年9月的一天下午,徐大印下山背生活用品时,两个壮汉拦住他:“姓徐的,你如果要继续守下去,没你的好果子吃。”徐大印坦然应道:“随便你们,要守我就守到底,看到最后是谁没好果子吃!”
独守金山,他一贫如洗
在“银厂沟”驻守的3年间,让徐大印感到最苦最累的不是与盗金者的战斗,而是长长的寂寞。工作异常单调与枯燥,生活更是前所未有的清淡。交通不便,一切物质的需要全靠人扛马驮。一个月只能运输一次包括大米在内的生活必需品,蔬菜难以保存,只好以咸菜代替。一段时间过去,徐大印的嘴唇四周长满水泡。不得已,他就漫山寻找野白菜、山根菜,补充身体必需的维生素。由于经常吃不到新鲜蔬菜,又总是吃夹生饭,徐大印患上了胃病。
为确保任务圆满完成,徐大印请了当地两位民兵协助他巡山护矿。但是,一段时间后,两个民兵捱不住了,后来那个民兵最后一次上山的时候,帮他买来一只小猎狗。在近两年的时间里,这条小猎狗成了徐大印忠实的伙伴。
冬天来临了,无法生火取暖,徐大印只好借酒御寒,而后顶着呼啸的寒风,深一脚浅一脚地踏着积雪,坚持巡逻。更难的是夜晚,气温常在零下二十摄氏度左右,窝棚四面透风,他常常在睡梦中被冻醒,再难以闭上眼。
山上没有电视、广播,也很少有人和他说话,徐大印就与猎狗聊天。手机无信号,座机则根本无法架线,只有传呼还有点反应,于是,徐大印和山下同事约定:呼机显示“123"表示有人要上山,显示“321"表示所里或家里有紧急情况需他下山。
恶劣的气候,枯燥的环境,单调的生活,以及缺乏营养的食物,使得本是年轻英俊的徐大印年仅三十多岁就出现了一缕一缕的白发。在“银厂沟”,徐大印与小猎狗相依为伴。有时徐大印也想,自己简直像个野人,仅胃病一项原因,他就可以离开这里,可这个坚强的汉子,还是坚持着……
为了排遣寂寞,徐大印开始写日记。在徐大印床头发黄的日记本上,记录着他三年来对一家老小的愧疚,守山三年,历经三个春节,徐大印年年都在山上度过。谁又会想到,当千家万户沉浸在节日的狂欢中时,大山深处,却有一个孤独的人守着一座孤独的山。
徐大印的母亲患有严重的心脏病和胃下垂病,父亲是个残疾人。两个孩子正在读中学。徐大印是家中的顶梁柱,但是,自从上山后,这么一大摊子事便全压在了妻子李云会的身上。想起妻子,徐大印内心充满了歉意:“我没能让她享过一天福啊……”
很多盗金者都讥笑徐大印:“守着一座‘金山’,家里还是穷得叮当响,真是不可思议。”徐大印却一笑了之。
2004年4月,县政府选中一家企业在银厂沟“安营扎寨”,全城为之欢欣鼓舞,而徐大印也终于完成任务下山。这时候,他发现自己身上长满疙瘩。徐大印说:“不知道是什么病,不敢去检查。孩子还要上几年学,特别需要钱,挺一挺就过去了。”
妻子李云会讲述了这样一件事。徐大印上山后不久,便是两个孩子报名上学的时间,学杂费加起来有3500元。李云会只好走东家问西家地去借钱,有时一天只借到100元,女儿抱住妈妈哭了:“我不上学了。”李云会也哭了,但丈夫在山上根本无法回家,他守着一座“金山”,而在最需要钱的时候,她却不能传呼那个“321”。
在三年护矿期间,徐大印前后捣毁了无证的开采矿洞七十多个,驱逐非法开采人员数百名,及时排除上百起因争夺资源引发的恶性案件。在他的影响下,当地老百姓也由不理解到理解,进而主动配合,积极举报非法采矿者。一些非法采矿者更是在徐大印多次苦口婆心的帮助教育下,金盆洗手。矿山及周围被砍掉的树木又开始生根、发芽,被破坏的植被又悄然生长、繁衍。
在那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徐大印不仅失去了与亲人团聚的机会,还失去了健康,是什么支撑他如此忘我地工作呢?那就是他当初说的那句话:“我是大桥的儿子,我要对399平方公里土地上的治安问题负责!对父老乡亲负责!”
2004年7月,徐大印被四川省委、省政府评为“全省优秀公安派出所所长”,并荣立二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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