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身依旧刚刚在他的橡木椅子上坐稳,还没来得及品尝一下茶博士小丫冲好的乌龙,门就被敲响了。
涛身依旧皱了一下眉,看看墙上的钟,不悦地哼了一声:“进来。”
门开处,温和的犀牛晃动着肥硕的身躯,费力地从门口儿挤了进来,一路点头哈腰地走到涛身依旧的办公桌前。涛身依旧将下巴往桌前的椅子方向抬了一下,示意犀牛坐下,犀牛满脸堆笑地说:“谢谢涛局赐座。”却并不坐下,从怀里摸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纸,弯腰探身放在涛身依旧面前,又把纸转动了一下,端端正正摆好,起身站立,上身微微前倾着。
涛身依旧瞥了一眼纸片,问到:“什么啊?”
温和的犀牛把腰又往前弯了一弯道:“节前本堂拍摄了一个贺岁大片,堂内众人在涛局的英明领导下,人人奋勇,个个争先,群策群力将剧本写完了,办公室想开个总结表彰会,另外,有几个小妮子不太听话,将涛局的命令视如春风驴耳,看大片写评论不亦乐乎,却不肯出力写个一集半集的,她们对批评教育已经免疫了,记大过也没用,逐出犀牛堂吧,也挡不住她们回来闲逛,跟没开除一样,罚款处理吧,三五十万的她们又不在乎那几个小钱,军师的意思是搞个拍卖会,把这几个女娃象征性地卖掉,以儆效尤,同时,卖得的款项,用于表彰先进工作者,发点儿奖金意思意思,现在油价又涨了,大家腰包不太丰满……这是办公室拿出来的方案,请涛局过目签批。”
闻听此言,涛身依旧把那张纸拿起来略略看了看,拍卖名单里有四五个名字,都是美女,他估量了一下,每人都能卖到4、5百万,都卖掉,收入差不多在两三千万之间。涛身依旧暗暗点了点头,又重点看了最后面的的几条:租用王府饭店二层大会议厅做拍卖会场,租金若干,会后在二层贵宾厅包饭,饭费若干,租用饭店的两辆劳斯莱斯用于接送特约嘉宾,租金若干,聘请京师金牌拍卖师“金槌”刘安生主持拍卖,劳务费若干,一二三等奖若干,组织奖若干,宣传奖若干,鼓励奖若干,辛苦奖若干,各项奖金各若干共若干……全部费用总额若干,请拨付银两到涛局办小金库。
“又是王府饭店!”涛身依旧想,“犀牛这小子太过分了,仗着他七舅姥爷的三叔公的侄孙子是王府饭店董事局副主席,一年多来,堂内大小招待业务都给了王府去做,他得拿多少回扣啊?钱要是像这么个花法,拍卖所得款项够不够抵账都难说。”
沉吟片刻,涛身依旧拿起笔来,在空白处一边写一边说:“不租场地了,就在咱职工食堂里举办拍卖会;特邀嘉宾都有自己的豪车,未必愿意坐王府饭店那两台二十年前的老爷车——那车最少也有二十年了吧——不租车;饭呢,顺便在就在食堂吃了,就给他们吃草,现在大家饭局吃得都腻了,换点儿清淡口味吧;金槌刘老师价码太高,佣金还是省点儿吧,拍卖会你亲自来主持,你就不要提佣金了,本职工作嘛;另外,不要分三六九等,普遍表扬一下,大家都很辛苦,写作方面各擅胜场难分轩轾,倘若硬要论个高低,恐怕你又要从中搞小动作了,参与编剧的众人里面女作家居多,你小子是在给自己制造潜规则的机会吧?牛同志,不要学作协那一套!不然,我得找牛夫人谈谈了,让她好好抓一下你的思想教育工作。”
温和的犀牛闻言,慌忙道:“涛局高见,全听您吩咐。拙荆那里就不要麻烦她了,俺家的搓板已经被我跪烂了十九块,现在大家都用洗衣机了,买个搓板得开车去顺义的山里才能找得到,油价这么高,还限行……这样一来,拍卖款会剩下一大笔,涛局的车该换换了,我看宾利C60就很好。”
“唔。”涛身依旧暗想,这人还算有眼色,“车就算了,现在这辆也不错。我一换车,军师也会要,堂主舵主们都要跟风,敢试那厮,奔驰都买得起,每天开一个破夏利在院子里晃荡,他的用意就是要让我看着不好意思,好给他换车。现在朝廷正在限制公务用车的涨势,此风不可长。——我的茶秘书小丫从重庆过来,还没有一个安身处,一直在我办公室住,弄得大家对我的道德品质颇有微词。你用这钱给她买个小房子当职工宿舍吧。不要太大太好,三环附近找个200平米左右的公寓就行了,别墅什么的不要考虑。”
温和的犀牛吐了吐舌头,三环200平米是什么概念?1300万啊!买两台宾利都富余。他连连点头:“要得,要得,涛局的主意硬是要得。解决职工的后顾之忧也是以人为本的体现,涛局体恤民情,老牛敬佩之至。我小姨子芊子飘雪在五棵松有套房子,封闭管理的小区,四层,218平米,装修完了就没住过,不如咱们接过来算了,那边离本堂较远,上下班不方便,再给茶秘书配个车吧?”
涛身依旧满意地点点头:“交通问题也是很重要的,你对工作想得很周到嘛。最近堂里有些谣传,说因为《樱花宝典》的事,我有心重新直选堂主,这个你放心,目前我们的国情还不适合一步到位搞民主,专家说是因为屁民的素质不高,不适合民主制度,我觉得也是这样。直选的事,放一放再说,你安心工作。”
“多谢涛局栽培!”温和的犀牛心花怒放,悬了许多天的心终于可以放回肚子里去了,“我也听说了这个谣传,这一步要直选堂主,下一步是不是要直选董事长了呢?这是要煽动颠覆啊!我看,让管纪检的晚影残风查一下是什么人在煽风点火……”
涛身依旧打断了他的话道:“诶,和谐社会嘛,现在政风通畅开明,要允许群众有不同意见,要鼓励群众参政议政,不能打压他们监督的积极性嘛。不过,这号人啊,你给他一点颜色他就要开染坊,这样吧,让书记苏苏金枝玉叶从思想教育高度做一点引导,稳定一下堂众的政治立场。你现在去办拍卖会的事,顺便把苏书记叫来,我跟她讨论一下在新的历史时期如何统一思想的问题。”涛局心想:好小子,犯了错误不追究你也就算了,还想借我的手排斥异己,让你这么一搞,堂里人都知道你牛逼,谁还听我的?想把我架空吗?留几个跟你唱对台戏的,正好互相牵制。
温和的犀牛躬身接过涛身依旧批复回来的请示,正欲离开,涛身依旧又叫住他道:“注意,成交要有控制,特邀嘉宾是用来充门面的,买家要以本堂兄弟为主,第一,自家姐妹卖给自家兄弟,能保证队伍稳定,人才不会流失;其次,顺便把堂内有钱的主儿搜刮一下,屁民太富裕了,不好管理。国要富,民要穷,这才是吾皇驭民之道。”
“要得要得,涛局高明,一定照此办理。”温和的犀牛一路点头哈腰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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