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镇不是镇
文/光其军
现今村名叫镇的不多,叫镇的自然过去是个镇子,时代变迁,沿袭下来依然叫镇,应该是人们对它曾经的一种存念。铜镇就是这样的一个村子,据宋朝《元丰九域志》记载,它当时就是吾邑九大镇之一。遥想当年,这里是北上或者南下的停歇地,该是何等的繁华啊!可是,待我们抵达铜镇时,过去的一切所有都荡然无存,我所见到的都是房屋,树木,道路和田畴。再问当地的人,铜镇作为村也不存在了,已经与其它两村一起被并作了一个村,叫甑山村,如此,铜镇就是一个村庄了。
到铜镇之前,我们是先到甑山村的,由大关镇的老黄作向导。那时甑山村的书记正在开会,可没等一会,书记就出来领我们前往。车从村部一左拐,便是一条土路,车子扬起的灰尘,遮住了视线,后面的车子只能放缓速度。慢下来,我就从容地可以看周边了,有田畴里的麦子早已发黄,不是农人不收割,而是来之前下了大半天的雨。有田畴里已经被农人放了水,这是在准备栽插中稻了。田畴之间和道路边有着很多的树木,这个季节正绿得深沉,车子穿行其中,就仿佛嵌入到一块绿色的琥珀中。有鸟飞来飞去,鸣叫声清越,有一种音乐般的美。土路不长,很快就驶上水泥的路,但也仅容一车通过,好在对面没车,不一会儿车就拐了几道弯,到了一处大屋基窠前停下,一下车,书记就说,这儿就是铜镇。
多年前,我就有到铜镇看看的愿望。那时单位里有一个人的老家就住在铜镇,闲暇之时坐在一起,听他说铜镇的往今,无不引起我的好奇。我问他为何村子名叫铜镇,他也说不出所以然。村子叫铜镇,或许这里有铜?但据史料记载,这里并不产铜。倒是离这里不远有座土铜山,该是与它有关。而土铜山,却也是吾邑清朝宰相张英一世祖贵四公的始迁地,这样看来土铜山,委实的不一般。
下车一眼看见的房子是二层的楼房,周边的大多也是,偶或有一些低矮的瓦房夹杂,也改变不了铜镇的现代气息。一条环形的水泥路将几十栋屋子围在了其中,书记说,这就是古铜镇的中心地带。然而我一家一家的走,硬是找不到哪怕一点的过去气息。这些屋子有的门开着,见到的都是老人和妇女以及一些婴幼孩,大一些的孩子没见到,因为不是星期天,这时候都在学校呢。中年的男子也见到几个,几乎都是荷着锄头,或从地里回来,或从家里往地里去。而年轻的男人,更是凤毛麟角,在一处屋拐,见到一个,一问,原来是临时从外地回来割麦的。
这地方的屋前或者屋后都有树,不远还有几处池塘,也有一条堰在田地间穿过。堰不知是不是明朝吾邑宰相何如宠所修,他在回乡省亲之时,见老百姓为水而苦恼,就上书皇帝祈求给予修一根茅草宽的堰,皇帝准许了,于是这里就有了一条造福于人民的堰,人们就叫它茅草堰。问村书记,是否就是茅草堰,他说,还在前面的一个叫何畈的地方呢。见我们一行来,就有一个老人从屋内探出头,书记熟,与他打着招呼。我们也与老人交谈起来,得知此地的很多人年轻都迁往镇里,或者到外地发展去了,家里留下的都是老人、小孩和一些妇女。老人还笑着说:我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你们这些市里来的人了。此境此情,我五味杂陈不知滋味。
离开老人,书记领我们沿路走,走到一处人家门前,指着被填实的一口井说,这口井是古井,可惜被填埋了。被填埋的虽说是井,但填埋的也是岁月,那些曾有的故去了,成为了历史的尘埃,世事都如此,不可能一一留住。井边的路,就是古道。我走在其上,觉得来来往往的人也曾熙攘过,也让这里辉煌了一段时间,就感叹,他们谁都没能留下,都化作了历史中的一粒尘埃。
书记又带我们去看桥。桥有两座,都是架在堰上的,分别叫广东桥和广西桥。何以有此名,他告诉我们,过去这里有两个人分别在广东和广西做官,为造福故里,出资修建了桥。为区别,一个桥是青石板的,一个桥是拱形的。但我看其中一个桥,却是水泥的桥面,铺桥面的青石板被水泥就封住了。另一个桥没去看,大体应该差不多,这不怪修桥的人,而是桥的年岁久了,越来越负担不起这个时代的重任了。铜镇究竟成不了镇子,也是如此。
多少世间的事情,都被岁月这把无情的刀,切割得体无完肤。铜镇是作为一个地名是存在的,以前是无法被切割的,并村后,就无法保证了。或许现今是作为一个村庄存在,或许这一代人当中存在,久而往之,也会渐渐淡出历史,淡出人们的记忆。
铜镇不是镇,不是任何的错,是自然的发展,也是历史的必然。走走铜镇,看一看,想一想,不觉就有一种况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