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甄子丹主演的新片《关云长》即将跟影迷见面了。在接受我们的采访时,他坦言,由于从小在美国长大的自己对《三国》认知甚浅,导致他一度拒绝了出演关云长的邀约。然而,从导演人选的确认,到姜文的加盟,让他有信心在大家的合力下完成这篇三国巨制。
除了《关云长》,他还出演了《武侠》和《大闹天宫》两部大片。在这三部电影中,他同时担纲主演和动作导演。在演员和导演的身份间来回切换,对他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不可否认,甄子丹近几年的出镜率相当之高。他出演的影片横扫各大院线黄金档期。甄子丹的成功绝不仅仅在于他打得漂亮,他对角色的理解和表现也超出一般武打演员。他认为,身体的训练无法代替对内心的挖掘。而作为一名演员,能借助影视平台对社会施以正面影响更是人生意义所在。

三部影片集导、演于一身
许戈辉:听说刚开始找你出演的关云长的时候,你拒绝了邀请?
甄子丹:我对于这种题材,这种角色已经扮演过无数次了,作为一个演员我希望有一些新的东西,是可以让我去尝试和突破的。所以刚刚找我来演这个角色的时候,我是比较抗拒的。同时我对于《三国》的了解是非常肤浅的,我在美国长大,对《三国》的认知是零,所以就不想拍。我跟投资人说,就算是对于拍古装历史片很有经验的大导演,也不见得可以拍出新东西来,导演对于历史要有一种比较人性的看法。后来找到的导演是麦兆辉和庄文强,是《无间道》的导演。我感觉他们会拍出不一样的东西。而且关云长的对手曹操是姜文出演的,那我们真的要好好地去把这个戏拍好。从我不想拍,到找到我心目中的导演跟编剧,再到找到曹操,所有的条件都准备好了,就看我们拍出来怎么样。
许戈辉:一个太被人熟知的角色太难塑造了,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解读。关云长是一个神一样的人物,所以你内心所面临的压力和挑战非常大。
甄子丹:非常忐忑,只能尽量做到最好。我演《叶问》,终归还有一些人会觉得我不够好,当然我去挑战关于长这个角色的难度更高了。首先我没办法长高了,这个是先天性的因素。但是我怎么把关羽的气场表现出来,最起码让自己胖一点。
许戈辉:你在外形上已经下了很大的功夫,但除了要形似,还要神似。你在塑造关云长这个角色的时候,最想突出他什么样的性情?
甄子丹:每个人心目都中有不一样的关羽,我首先要把他还原成一个人。关羽最大的特点就是忠义,而我要把现代人对于忠义的看法放到当时古代人的价值观中。我本人对于这个价值观也比较认同。要忠于一个人,要有义气,每个好人都要有这种良知。我只是把它戏剧化,把它放大了而已。
许戈辉:你现在还有没有什么特别想演绎的角色?
甄子丹:去年我给我自己定了一个比较有野心的目标。我拍了三部电影,而且那三部电影的题材跟角色都是很有争论性的,难度都非常高。真正要扮演的三个不同的角色分别是在《关云长》、《武侠》跟《大闹天宫》里。《关云长》我拍了三分之二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吗。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关云长,我怎么去扮演?我在陈可辛导演的《武侠》里要扮演两个角色,而且是两个很极端的、内心挣扎的角色。第三部电影是扮演孙悟空。从《叶问》到孙悟空,怎么想象?但是作为演员,首先是我的责任,也是我寻找生命的意义、做人的意义。我跟自己说,如果我能度过这三个角色,我就满足了。我同时还是那三部电影的动作导演,所以我每天都失眠。我在想明天怎么演这个戏,同时我怎么拍那场戏,怎么处理角色和角色的关系。演员的心态和导演的心态会经常跳来跳去。那个难度不仅是要挑战一年拍三部电影,同时我要拍三部不一样风格的电影。我相信,在演出方面应该会达到我想追求的高度。很快大家就可以给我做一个评价了。
武打演员要注重内心的发掘
许戈辉:我记得你有一次接受采访的时候说,如果16岁的时候不到北京来习武的话,那么甄子丹要么是哈佛大学的优等毕业生,要么就死在街头。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甄子丹:每个人每天都会做一些选择。当时如果不去北京学武的话,我也不会经过香港,也就不会给人家找去拍戏,当然也就不会坐在这儿做访问了。如果把我的人生分几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练武的阶段,从跟我妈学武,到对练武术产生了兴趣,还定下了一个目标。当时我定下的目标,就是李小龙第二。我相信这也是当时很多人的理想,因为李小龙已经变成一个大众的英雄人物,大家都去追随这个偶像。第二个阶段是拍电影的阶段。当时认识了带我入行的袁和平老师,就跟着他拍拍了很多武打片。在第三个阶段,我会问自己,我是一个演员,还是一个武打演员?观众也好,行内也好,大家都认同甄子丹的功夫非常好,但是大家不会认为,甄子丹是一个好演员。我跟其他演员讨论过这些问题,究竟一个武打演员在武打的过程里是不是在也是演戏?比如说《叶问》,是我在“演”叶问打咏春拳。叶问是一个儒雅文静的宅男,他很爱他的老婆。他打咏春拳的时候,肯定有柔的一面。怎么把握内心的“柔”,然后放到你自己的身体上,这是很难的。很多练武的人花很多时间在身体的训练上,就缺少了对内心的发掘。
许戈辉:你以前演绎的角色大部分是一身功夫的英雄,所以很容易被人简单化地定义为“硬汉”,但你的内心里应该是一个很柔情的男人吧?
甄子丹:其实我是比较热情的人,但长期以来大家对于我扮演的角色已经认同了。演员本身就是一个产品,大家已经把你定型一个市场需要的产品,很难有机会再让你去冲出去。我记得好几年前来做一些电影的宣传,要拍一些杂志封面。我跟摄影师说,我可以笑一下吗?他说,不行,这不是你的形象。我花了很多年让大家意识到,原来甄子丹可以搞笑,原来甄子丹可以做一个宅男,原来甄子丹可以扮演关云长。我希望改变观众对于一个武打演员的看法。
许戈辉:为什么甄子丹这几年的戏越来越好?我觉得这和年龄、阅历有关。当你是一个20来岁的年轻人的时候,当你的积累还没有那么多的时候,你对生活的理解是不一样的。你现在的这个年纪,内心更强大、更丰富了。
甄子丹:年龄肯定是有帮助的,因为演戏就是把生活中的大部分表达出来。每个演员演出来的效果不一样,他们会把自己的生活体验融进所扮演的角色。作为一个职业演员,肯定要做很多的准备功夫来进入状态。今天我扮演关云长,我用我的理解,用我的感情,去演这个角色;演孙悟空,我会去看京剧和六小龄童的经典演出。我用我的理解,吸收其他人的一些东西,融进我的细节。
许戈辉:多年习武的生涯给你带来的最大收益是什么?
甄子丹:习武对我来说首先是一种生活方式。喜欢学武的人肯定能从中找到一些其他爱好比不上的东西。这是一种生活,而且是追随你一辈子的一种嗜好。武术对我来说最大的贡献是什么呢?首先,它让我进入了电影圈,特别在这几年能拍到一些有影响力的电影。电影是最强大的一个平台,可以影响人的一个平台。作为演员我可以利用我的影响力,透过电影来影响观众,这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力量。《叶问》上映之后,很多些父母跟我说,他们的孩子在外国长大,以前不喜欢中国的历史文化,但是看完《叶问》之后,就要找中文老师教他们。当时我非常开心,我觉得很有意义。作为一个演员,你不仅能够拍一部好看的电影,带给观众娱乐,也可以带给社会正面的推动力。练武带我入行,然后我透过武打片回报社会,让更多的人去欣赏我们自己的文化,这是非常有意义的一件事情。而且练武除了它的价值,也是一种很好玩的运动,很时尚的一种嗜好。
不让孩子看打戏的温柔父亲
许戈辉:有些男人讲义气的方式是对自己的兄弟们特别仗义,但是往往就忽略了家人。
甄子丹:我认为家庭永远是第一位的。当然在你的能力范围内,你要尽量去帮助别人。不仅是你朋友,甚至要帮助你不认识的人。
许戈辉:你这样的价值观的形成,是受东方文化的影响更重,还是受西方文化的影响更重?你从小是生活在一个典型的中国家庭里吗?
甄子丹:可能两方面都有吧。我的父母是严父严母,他们都非常严格。我妈妈是练武的人,在美国开武馆开了很多年,但是她对于我的文化方面也比较严厉。在练武方面,就像电影《方世玉》的情节一样。我妈早上要拉我下床练大概一两个小时才让我去上学,下课的时候也要去武馆练功,一个礼拜七天都是这样。
许戈辉:你对练武这件事,是从小就在内心肯定的吗?
甄子丹:我一开始很讨厌的,每个小孩都会有反叛的情绪,但是后来我慢慢发现自己对于练武产生了兴趣。我参加了一些比赛,得到了一些认同。当一个小孩知道他有那方面的天分,他肯定自己都会走下去。当然看功夫电影有很大的影响,比如看李小龙的戏,会无形地模仿电影里的一些情节。每次看完功夫电影,都会回到自己的武馆去演练一遍。
许戈辉:你会经常打架吗?有没有经常给你爸妈惹点麻烦?
甄子丹:也不是经常打架。每个小孩都会经过一个叛逆的阶段,我也不例外,只是我会武功而已。我并没有像有些观众看到的关于我的一些文章和访问里那么有戏剧性。
许戈辉:在内地拍戏的话,最长大概有多长时间会见不到太太和孩子?
甄子丹:一个多月。孩子长得很快的,每次回去我都会跟女儿说,又高了。她体重也越来越重,但我很享受把她抱起来,因为再不抱的话可能抱不动了。虽然有时候我不能回到香港跟他们在一起,但是我们也花很多时间打电话、聊视频,一直保持分享的习惯。
许戈辉:太太会带孩子去探班吗?他们有没有在现场看过你拍打戏?
甄子丹:孩子们放假的时候,我太太会尽量安排带小孩一起过来。我暂时没有打算让他们看我打,我觉得他们太小了。他们没有看过《叶问》,当然他们知道爸爸是扮演叶问的演员。最近我让他们看的一部是《最强喜事》,是贺岁喜剧片,没有暴力的镜头。我女儿是比较文静的,但是我儿子是没有一分钟能停下来的那种孩子,除非他睡觉。他绝对有练武的天分,可能真的有基因遗传。有一次在云南的时候,有一个挂衣服的衣架很像咏春拳的木人桩,他突然就跑过去打起来。他从来没有练过,也从来没有看过我的武打片。他打出来的动态、招式和力度,都很像一个练过武的小孩。
许戈辉:一个男人一旦做了父亲,尤其有了女儿的话,他会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男人。我听说,你在女儿出生的一瞬间,觉得自己的武功全都废掉了。
甄子丹:我太太预产期当天的晚上在下雪,车也不能开得太快,她痛得又没办法定下来。我内心也很挣扎,因为我也很紧张。到了医院车都没时间停,我就赶快扶着我太太进去。到医院是9点钟,不到25分钟我女儿就出生了,所以当时是在非常混乱的情况下度过的。当你面临一些困难的时候,你总会有解决和面对的方法,也没有时间让你想那么多,只能往前走。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能等待尽量让头脑清静下来。
许戈辉:一个人可以得到的一切,你现在都已经得到了,你觉得还可以更好吗?
甄子丹:当然可以更好,每个人都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每天起来的目标就是自我提升,不然的话我们生活没有意义。当然我不会想得太远,每天起来都会定一个目标。比如我这个礼拜要完成什么,我尽量把它做到最好。
本期节目播出时间:
4月24日 (周日) 20:30 首播
4月25日 (周一) 13:25 重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