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以温暖细腻的执导手法著称的张扬，今夏推出电影新作《无人驾驶》。他称，影片展现了不一样的北京，将北京作为国际大都市的华美与气魄展露无疑。在此背景下，人们游走其中的迷失于寻找成为了影片的主线。

作为第六代导演的代表人物，张扬已蛰伏四年之久。他透露，在此期间除了精心打磨《无人驾驶》，剩下的时间另创作了两部剧本。然而因为时机问题，只能暂时搁置。以《无人驾驶》作为自己向商业片进军力作的张扬，仍然对艺术影片寄予热望，希望中国电影市场能一扫浮躁之风。

《无人驾驶》关键字：复杂、现代、时尚

许戈辉：我特别好奇，这个电影的名字为什么叫《无人驾驶》？

张扬：《无人驾驶》的最后一场戏，你能看到的一个景象，大雪天所有的车都趴在路上了，没人驾驶了。这是一个比较直观的感觉，更深入的一层意思就是说，今天的生活里边，大家都是比较匆匆忙忙的，整个时代的人也都是非常物欲的一个状态，对自身的情感，对家庭，对很多东西都有点小迷盲，这种迷盲就像那种无人驾驶的状态一样。

    许戈辉：我们比较一下《爱情麻辣烫》，你也是几组人物，但是每一组又是独立的故事。

张扬：《爱情麻辣烫》其实是一个糖葫芦，它是线性的。那这个故事就更复杂，每个故事全部套在一起，很难去用一个线去把它理清楚。从结构上说，它就是一个环形的结构。

    许戈辉：这些年有一些现代都市题材，由于这些小故事的结构，容易让人感觉是一个小品拼盘，而不像一个完整的电影，我这样的担心有必要吗？

    张扬：这种担心是对的。但是当你把所有的故事统一在某个非常一体的主题里的时候，它就不会像小品。必须得有一个特别强的主旨的，这个情绪把它给罩起来。

    许戈辉：我记得《向日葵》推出的时候，宣传就说导演张扬四年磨一剑。这次好像又是四年磨一剑，你一部作品要经过怎样的沉淀和打磨呢？

    张扬：其实这部电影反而是比较快的，实际上中间我花了两年时间在写别的剧本。有少数民族题材的电影，也有老人题材的故事，但是时机可能不成熟，就把这些剧本放在一边了。突然有一个年轻的编剧张翀，拿给我《无人驾驶》的剧本。我看到这个剧本，一下就确定要去拍它。我自己本身也一直想去构建这么一个剧本，比他这个更复杂的十几条线索大网。当时我看他那个剧本的时候，觉得跟我的想法非常贴近，而且本身中国现在还是缺少这种类型的现代城市电影。

    许戈辉：要是让你用几个关健词形容一下你这个电影，告诉大家这个电影是好看的，你会怎么说？

    张扬：很现代，很复杂，很时尚。

    许戈辉：这个片子涉及到很多现实社会中存在的问题，比如说婚外恋呐，三角恋啊，包括飙车，还有叫做车震。这么元素汇聚到一部电影里，显然这事就变得复杂了是不是？

    张扬：这个电影在内容上，抓住了今天这个时代里人们最常见的情感现象，一定是跟今天这个时代的生活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这个电影比较地准确地抓住了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的细节，其实也是我对今天社会的一种态度。为什么会用这么一个复杂的结构和几组关系去表述这个故事，因为可以很单纯地用一个故事去写某一段感情。但是从我的角度来说，我更希望它有错综复杂的一面，这个面很自然地就呈现出一个社会形态。这个一定线索要多，人物要多，你才能把这种感觉表达出来。

    许戈辉：你还说了一个关键词，叫“时尚”。也许大家会有一个误解，一听到这个词就总觉得是飘的，不深刻的。

张扬：对，所以我更希望用“现代”去定位它。时尚这个概念它里面就存在着很多误区，比如商业植入给观众带来的感觉就好像有点虚，有点崇尚某种什么东西，但是可能忽略掉比如最本质的一些东西，当然这个电影我觉得它还是落在实处的。比如说影像的感觉，还真是从来没有一个电影能把北京这个城市拍得这么漂亮。比如写老北京的，或者过去生活的一种记忆，文化的一种失去，那肯定自然而然就要带到很多的传统意义上的胡同，四合院，这种概念的东西。但是这个电影呢，基本上就定位它是一个大都市。我觉得可以把北京这么一个城市拍得非常的时尚，非常的漂亮。

高圆圆、林心如形象大颠覆

    许戈辉：你选演员的标准大致是什么样的？

    张扬：最主要就是符合这个角色的基本定位，比如说年龄，基本性格。只要导演在这个基本概念上选择不对，那将来一定会出问题。比如高圆圆是合作过的，那可能特直接的会想到她。李小冉没有合作过，其实更多的是通过想，她的感觉，她的气质是不是跟这个人物接近，可能你就去定她了。

    许戈辉：演员接戏也有他们的标准。可能很多观众都觉得，怎么高圆圆演第三者这样的角色？印象中她一直是挺清纯的，挺清高的。

    张扬：这个其实就是一种反差，这种反差带来的感觉会很有意思。高圆圆本身是挺正面的感觉，那么这个角色其实骨子里有点自私。她周旋在几个男人之间，但是她又是一个我最低的要求其实就是希望找到一个幸福的生活。希望结婚，给这个男人生个孩子，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如果你找一个形态上就特别自私的，特别刻薄的演员，这个就太顺撇了，其实她有她内心非常脆弱的一面。像林心如这个角色也是，因为她平时给观众的印象就也是挺正面，但是这里面她反而演一个女骗子。其实你看到这个人物的时候并不觉得她可恨，反而倒觉得挺同情她的。

    许戈辉：作为演员他们演起来都得心应手吗？

    张扬：我觉得不一样，每个人他都会有点挣扎。比如说像林心如她会去想，说导演我是很真诚地去演一个骗子，还是去扮演那种角色的感觉呢？我说，任何一个人处在那么一个状态里去骗别人的时候，她其实非常自信，她会很实诚地去编各种各样的故事，所以你就实诚地去演，不要让我感觉你像一个骗子。那高圆圆演这个戏的时候也是，她就说，导演我觉得这个人物太自私了，我生活里肯定不是这样的人。那么一个概念。刘烨就说，你不能用你的价值观去判定这个角色的概念，在这个剧本里，这个角色的功能就需要她稍微自私一点。高圆圆在这个过程里要适应这个感觉，要演出另外一个人的一个状态来，我觉得这是对演员的一个挑战吧。

    许戈辉：现代题材的戏往往会带火一些台词，一些概念，或者说会创造和引导某种生活方式，你觉得《无人驾驶》有可能会带起一些什么东西来？

    张扬：我自己倒不是非要特别去强化什么东西，或者特别想要语不惊人死不休。我其实特别愿意用很扎实，很真实的台词感觉。所以包括情节，和整个的感觉，也是一个比较真实的状态。我觉得这个电影它会带出的是对这些问题的思考和讨论。

    许戈辉：有人会觉得，《无人驾驶》反映的好多现象都是比较负面的。你自己有这种担心吗，这部电影会产生的影响是什么？

张扬：其实我觉得这个不怕。本身是我们生活里存在的东西，是每个人在生活里可能遇到的一些困境，但这个电影基本的感觉还是挺温暖的。最后有一场大雪的戏，让你突然觉得就挺安静的，然后一种挺温暖的感觉就出来了。

做好中国电影市场是一种保障

    许戈辉：你说这部电影的票房你觉得七八千万还是可能的，冲亿元也是一个目标。

    张扬：当然我们希望去过亿，因为现在的市场已经比较成熟了，而且同类型的这种城市电影，从去年到今年有几部已经有这样好的票房了。我觉得《无人驾驶》从角度，定位和故事来看是好看的。

    许戈辉：作为一个导演，你会去权衡这个市场和前途，电影的命运怎么样。而我们在以往，尤其是第六代表演，可能他们更在意的是自我内心的表述。这对你来说是一个转变吗？

    张扬：我觉得对我来说倒是一点都不矛盾，我每个电影之前都会做这个想法。比如说《爱情麻辣烫》就是从一开始就定位很准确的电影。就是这个电影针对的市场，针对的观众群，在之前会想得很清楚。那个电影我觉得也基本上做到了原先预想的东西。现在我们去做电影，我觉得也是一样的。那比如说，我原来一直想做一个老年题材的电影，那搁在今天的这个市场上就不一定有太多人看。观众是一个年轻的群体，你怎么能在这么多电影里边让它变成突出的。其实《洗澡》在国内卖得不错，海外卖得更好。我觉得也跟十几年前的海外市场有关系，中国的电影那时候非常吃香。现在整个大的环境来说，海外对中国电影的需求越来越少，实际上就是说，你必须得把中国自己的这个市场作为最主要的一个市场。

    许戈辉：所以真正做好中国市场就已经很有保障了。

张扬：你面对今天这么一个广阔的中国的市场的时候，你就要用针对这个市场的方法去做电影。以前是我们先得走到国外参加电影节，然后我们回过头来再做中国市场。现在反过来是我们一定先把中国市场做到第一位，再考虑去海外参加电影节，去国外卖片子。

艺术片市场需要慢火慢炖

    许戈辉：这些年经常会讨论两个概念，就是艺术片和商业片。对你来说，存在这种对峙吗？

    张扬：其实我的概念，就是一个好看的电影，要始终保持艺术性和自我的特色。我一直觉得我的电影很有观众缘。不管说什么内容，观众看着也不会烦，其实它就有商业的那种东西在里边。我本身又不排斥这个，尤其电影我觉得需要商业的推广，否则在今天这个市场里，你不知道该怎么进入到这么一个渠道里边。因为中国没有一个艺术片的生存空间，没有这样的院线给你慢火慢炖去一点一点地推广。大家都是特别急，所有的片子都要像大片一样的去进入市场。我们现在也有点逼得没有办法，你500万、1200万投资的电影和5000万、2个亿投资的电影在同一个水平线上竞争，而且基本上用的都是同样的方法，这个竞争你说怎么竞争？我们只能现在从一开始就要想好在市场里的定位。

    许戈辉：对这种现状，你有没有什么自己的建议？你理想的状态是什么样的？

    张扬：我理想状态就是说，首先要建立这个市场的合理渠道。当这个市场足够大，你一定要细分。细分出来这么一个概念，那我那老头的电影就可以拍了。我就不用说非得多少票房，我需要的是这个电影的口碑就可以了。但是在今天这个市场，好多这样的电影，你就发现它拍不了。

    许戈辉：其实不光是电影，我们电视都是一样的道理。所有的节目都是要看收视率的。

    张扬：对。我觉得这是属于发展阶段必须的一个过程，就是整个市场还不成熟。当发展到一阶段了我觉得就可以了。你说在日本，我们那《向日葵》人家就俩电影院放，但可能放三个月，四个月。比当时在中国那么多电影院放的还多。这就是它慢慢炖出来了。

    许戈辉：对，香港也有一些小影院它就永远放艺术片。

张扬：就是艺术片线嘛。其实中国现在有一大批观众已经培养出来了，他老在选择这样的地方。你真提供给他，我觉得还是行。

本期节目播出时间：

7月11日  （周日） 20：30 首播
7月12日  （周一） 13：25  重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