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可鉴
可是,我居然又听到笛声了,那么熟悉,是他。心儿狂跳,莫非,他记起我了?特地来看我?
这一刻,连风中都满盈我的惊喜。
他说,你还好吗?
我无语,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关心让我陌生,更因为,我已无法开口说人的语言。
我看着他,他继续道:“我为兰芝来找你的。”
又是她,我早该知晓。
“兰芝已服下那金丹,但那道人说,金丹郁满月华之灵,寻常凡人,不能消受,非得服下炼化者的心才能消解,否则定活不过3年之期。那丹是你的吧?”
血,突然凝结。只有心跳的声音。气氛,紧张,而艰涩。
他的目光中满是理所应当的期待,还有一种狂热。
心,很痛,很痛。我努力地看向他的眼睛,想从中发现一丝不忍,不愿,可是,他的眼中只有热切的火焰,仿佛,我为他做任何事都是理所应当。
这一次,他要的是我的心。难道他不知道,凡是生灵,离开了心就无法生存?
何必苦苦相逼?
我用尾巴轻轻拂在他脸上,他的面容,在月光晶莹如玉。嘴角弯弯的弧度,风中张扬的黑发,还有,衣襟上淡淡的皂荚芳香。这一切,曾经都是那么熟悉。
努力跳进他的怀里,这是最后一次了吧。以后,在他怀里的是另一个拥有我的心的女人。
翡翠说过,宠一个人会成为一种习惯。
翡翠还说过,人的欲望,是永不满足的。
所以,翡翠比我快乐。
可是,为了他的快乐,我情愿不快乐。
劫,从第一次见到他,就明悟了。他就是我的第三次劫啊。但我死而无怨。
这次的劫数,来得如此美丽。
我再次睁大眼睛抬头看着他,我想我的眼睛一定很亮,我不能说话,但我要他记得我最后的样子,纵然不是人,我也是只美丽的狐狸。
我碰了碰他的笛子,他仿佛明白了我的意思,微然颔首,取出了那支久违的青翠竹笛。
还是《关雎》,还是那样的缠绵悠远。这个世界,在他的笛声中,渐渐的模糊。
无限缥缈中,一个声音似乎在说,他是故意的,他欠你,所以忌恨你。
我告诉自己,不是的,我为他做这么事,不指望他能明了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不在乎他是否能明了。我永与成人无望,只希望天地能知晓,我对他的爱。
有苍天可鉴,有大地可鉴,有轻风可鉴,有明月可鉴。
纵然,纵然他还是不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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