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往事清晰 |
记忆中,七八十年代的家中没有太多的装饰品。于是,书桌上总要盖一块玻璃。玻璃下是照片、明信片,新潮一点的,便放张明星图。最吸引我的,是玻璃下时有忒新的钢蹦儿,1分、2分、5分。每当夏天来临,街头叫卖冰棍儿之际,我就对那几枚小东西虎视眈眈。但单凭我那细嫩的手指,压根儿翻不动沉沉的玻璃。
有时,不小心将茶杯打翻,水便顺着玻璃沿儿一点一点地渗入,
我不急着叫妈妈来收拾,自顾自地玩。将玻璃往下按,水便朝着四周扩散,将手放松,水便又回来了。就这样看着水在我的主宰下,将所有的图片都淹没,一切就像在大海中,而我就是那个掌舵手,直至妈妈闻声赶来,中断了我的航行。但训斥之后仍有大收获,妈妈小心地翻开湿漉漉的玻璃,而我趁机将钢蹦儿据为己有。
姨姨出嫁了。她新房卧室的那张桌上也有着一块玻璃桌案,花花绿绿的图片当中,印象最深的是那张费翔的照片。那是上一代人心中的偶像,冬天里的一把火烧透了大江南北。而如今,每每和姨姨提起此事,她总是矢口说不记得了。是的,或许当时的她只是无心、随手一放,却使我在记忆中第一次有了明星的概念。现在,看到老费仍在扭着臀部高唱一把火,便会想起多少年前玻璃下他的青春,便会感叹所有人青春已逝的无奈。
家中的玻璃桌案则要艺术得多,有爸爸画的兰花、写的唐诗。当时还很流行一种会变换画面的明信片,只要你上下或左右晃动脑袋,便可看到两种不同的图案。这种明信片在新华书店有售,价格比较昂贵。不知谁送了爸爸一张,于是,玻璃下因此而精彩。那张明信片上是一个女孩,一双明眸,头一晃,便悄然闭上。后来在书上读到“美目盼兮,巧笑倩兮”,不知不觉便想起那个女孩。
另外还有一张长条形的图片,是盛夏的中午,黄玉兰的叶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叶的背面因阳光的照耀而凸显出一个阴影,那是一只金龟子。画面很简单,却有一股惊人的力量---使人平静的力量。每当我哭闹,只要看到这张图,便不由自主地停止哭声,去感受那盛盛夏意绵绵蝉声之中的一丝清凉。
直至我认全了字,才知道这图上还有一行字---对我今后生活影响深远的字,它让我在挫折中、困顿中保持沉默,却永远也不放弃希望。
上面写着:“休憩,是为了走更远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