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  妈

文/霓裳

    很多人和事，只有历经世事，方能品味其中的辛酸苦涩。也许在当时当地，就只是看热闹的感觉。虽然也跟当事人一起落泪悲伤，但那不过是偶尔的薄雨点，即使湿了地面，也渗透不进地心里去。

    唯有历经世事，多年以后，回忆往事，才能明白往事里当事人的无奈和苦悲。

    记得小时，听大人们说：我舅妈和舅舅谈了8年的恋爱，后来，舅舅顶替外公去外面工作了，就不想和舅妈结婚了。不过，在外公外婆的逼迫下，他们还是结了婚。

    舅舅一年回家一次，一次呆20多天的光景。

    舅舅本来不想娶舅妈，是在外公的权威下结的婚。难得一次回到家，即使回来，对舅妈也没有好脸色，恶声恶气的。舅妈只是笑嘻嘻的，不加理睬。舅妈的脾气好，在当地是出名的，她的忍性特别好，什么都一笑过之，不去计较。而舅舅则相反，脾气暴躁，不好。

    这样过了几年。

    有一天，在堂屋里，挤满了人。我听妈妈说， 舅妈自杀了，但被发现，送进了医院，又抢救了回来。原因是舅舅在外找了个女人。

    记得，从此，舅妈还是一样的笑，可是笑容里再也没有昔日的温馨和美好，带点淡淡的勉强和无奈。当时，只是听大人说，舅妈自杀了，因为舅舅有了外遇。仅此而已。

    过了NN年以后，历经世事的我，回首往事方知舅妈的苦有多深多宽多愁。

    孤身来到夫家，丈夫不喜欢嫌弃。跟公公婆婆过日子。公公脾气不好，婆婆爱唠叨，都得忍受。还要劳作，带孩子，里里外外，一个弱女子都得扛。

    一年只能见丈夫一面，夫妻之间的性爱没法满足，即使夫妻相聚，丈夫也没啥好脸色。再加丈夫又在外有了喜欢的女人，你说这种日子作为一个正常的女人能受得了吗？她不爱说话，一切吞在肚子里，苦与泪。不知有多少个夜晚，她是在泪水中度过，在怎样的苦水中挣扎过，是在怎样的无奈中，默默选择自杀死亡？

    象所有的朴实无华的农村妇女一样，舅妈一生只忠贞于一个男人，至始至终。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一辈子都是如此。年轻时漂亮苗条的她，到了中年后，无休止的发胖，也许是对生活没了任何希望，只有用食物来填满对生活的不满。后来，听说，她子宫肌馏开了刀，再后来是夷腺癌开了刀。不过，现在身体健康，活的好好的。

    现在想来，舅妈也许一生都在不满中度过。不过，她象石缝中的小草，总是那么一股韧性的坚持着坚持着，从年轻坚持到中年，又从中年熬到老年，终于熬到舅舅退休回到家，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能白头到老了。

    也许她的生活，只有前后两头有点幸福，其余90%的是不幸。

    可是人世中的人，又有几人是幸福的？是幸的呢？

    不满现状，又挣扎不出世俗的网，只有在那个日渐厌烦的环境里过日子。有多少人是如此的过日子？过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