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女人花

霓裳

窗外雾潆潆、湿漉漉的，空气潮湿得能拧出水来，浑浊的空气四处弥漫，充塞着整个城市的上空、、、江南的梅雨，已持续一个多月了。

阿晓的心绪也如这雨季，低落、沮丧，泪潮时涌时现，在眼圈里打转转，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阿晓没有畅快淋漓地流过泪了，也许，四十多岁近五十岁的女人，落魄得连流泪的力气也没有——因为没有理解的人、、、

单位效益不好，前任的几位头头们，在他们振振有词、天经地义的挥霍完工人们的血汗钱后，拍拍屁股，灰都不沾一点的，别觅高就了。工人们的工资开不起，可领导们酒促饭饱的接待不会少一顿，美其名曰是要拓展业务；工人们连生存糊口都成问题，可头头们借外出学习考察调研的机会，国内国外满天飞公费旅游，因为要学习拿来主义，要吸取别人的先进经验，要取经啊！行万里路，读万卷书，不出去开开眼眼，井底之蛙，哪里懂搞生产建设？还有，每月的口袋一点也不会比昔日瘪一点、、、

“要拉开差距，不能再吃大锅饭了，要能者多劳，多劳者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档次是拉开了，可只仅限于工人和头头们之间，工人们的工资越发少得可怜、、、

口满肠肥、大腹便便的头头们，时常抓嘴绕腮，邹着眉头，一副无限苦恼状，对客户说，“我也难啊，有几千号人问我开工资，吃饭呢！”这年头，聪明人、能人越来越多，有本事的人也越来越多，一个人能养活成千上万人的，大有人在。人定胜天的口号，在2000年的今日终于得到实现、、、

对于这个频临破产、无起死回生之力的企业，历经血雨风霜的头头们，比谁都清楚，他们的好日子也不多矣，能捞一把算一把，不捞白不捞、、、

最苦的是那帮工人——凭自己双手吃饭的人，无权无钱，说是言论自由民主，可是兵的话，无足重轻，现在是臻板上的肉，只等挨宰的份。还得老实点，低眉顺眼点才行，这样，上面会多赐点面包屑给他们充饥，否则唯有下岗饿死的份、、、

在这要死不活的厂里干了十三年的阿晓，自动离职了。临走时，头头语重心长、依依不舍状，“你是一个好同志，一个好人，干活认真、踏实仔细，我们厂留不住你，是我们的无能，是我们厂的一大损失、、、唉，现在这个样子、、、你早点走，也不失明智之举、、、”

“谢谢领导的关心，谢谢领导多年的关照，谢谢、、、”阿晓苦瓜似的脸硬是挤出连自己也觉得虚伪无比的笑容来，点头哈腰地小跑出了办公室，在没人的地方，心酸的泪，长流成河、、、

她是厂里公认的劳模，是工友们选的、评的。可就是因为那次在头头办公室里，她拒绝了头头那双伸向她胸部的大手后，她就再无上升的希望了，永远是个在一线作业，和那硬梆梆的铁和机油打交道的份了，她的同学们都混到了科长、副主任、主任、工长之类的，可就是因为她为了那点可怜的女人的自尊和清高，不肯在当权者面前主动地或被动地风情万种地脱下女人的最后一条裤权、、、在后来，阿晓也彻底死心了，只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得过且过、、、

屋漏偏招连风雨，阿晓的老公官气十促，升到了总经理。可是随着他官做得越来越大，在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回到家，也是电话不断，偷偷地借着上厕所，在里面偷接，叽叽咕咕说个不停，短信不断，看了赶紧删了。阿晓偶也看到了那些肉麻麻的亲啊爱啊的短信，可他老公说那是发错了，不是发给他的。阿晓为此吵过，骂过，打过，但后来，彻底寒心了，也懒得管了。有时，半夜来电话。老公说“单位有事，要去处理。”于是，一夜未归、、、

阿晓心里堵得慌，可是却没个可以倾诉的人，70多岁的爸妈，她更是不敢在他们面前提她婚姻的半点不是，怕二老担心。对于她那帮同学，个个是羡慕得她不得了，说她命最好，找了个年轻有为的能干的老公，哪有苦水啊，幸福还来不及呢！哪象她们找的丈夫是个窝囊废，不求上进。阿晓知道，在她们面前诉说，是自找苦吃，挨骂、、、她也想过离婚，可是怕年老的、有心脏病的爸妈受不了、、、反正一无所有了，就这样过吧，得过一天是一天、、、

阿晓的生活绝望得可怕、、、

可她老公的生活日益丰富多彩：要出差，去新疆考察调研半个月；要去黄山开会一个星期；要在天马温泉开三天会；晚上有饭局；有同学来，要陪；有朋友来，要请客；有客户来，要陪、、、可就是没有时间陪自己的老婆大人、、、阿晓是他的煮饭婆、洗衣妇、洗碗妇、免费厨师，是他老公的家务长工，是宾馆里的服务员，唯一不同的是，偶尔在她老公有性要求的时候，会有性服务，不过这是免费的，和外面付费的不一样、、、

偶尔同学聚会，其他的女同学羡慕阿晓得不得了：你看，阿晓的老公多关心体贴自己的老婆呀，帮老婆提包，拉凳子，挟菜，还问她吃饱没有，还要不要加菜！真是关心得无微不致，让阿晓那帮同学羡慕死了、、、吃完饭，又是她老公买单。阿晓多风光啊！阿晓也是个要强要面子的人，既然他要表现，那就受呗，装个样子有什么要紧。所以在外面，她们都是令人羡慕的一对。以前阿晓老公要一路往上爬，怕婚姻的不和谐影响他的大好前程，做事有所收敛。可在他当上总经理后，位高显赫，人性的恶肆无忌惮的流露、、、古往今来，有多少陈世美？现在流行喜新不厌旧，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抛妻弃子的为下下等男人、、、

在杯酒交酬间，“难怪阿晓她老公在外找女人，你看阿晓那样子，哪里配得上她老公！”女人薄薄的红唇在鄙痍中翻飞，对身旁的一女人说。“也是的。难怪了！“另一红唇点头应贺。可这些话语，一字不漏地吹到了阿晓的耳朵里，一阵针刺般的疼痛在阿晓心里流趟，可她还得笑靥如花的应付面前的场景，但那抹绝望的、凄凉的殷红，在无限地扩大，再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