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儿哥哥

                     霓裳

苦难的日子在回忆时总是充满着那样诱人的色彩，而平淡的日子，却总会在某个季度永久的遗忘。

在江南烟雨朦胧的梅雨季节，那悠长的丁香花开的美丽忧伤重又恍如昨日般在某个华丽的转身处程现。曾经的苦难和痛楚，经过时间的过滤，在每一个记忆深处已变成灿烂的阳光，温暖，妩媚，阿娜多姿，馨香缭人……

在那悠然的烟雨朦朦的漫长的雨季里,在那些似乎永远都是湿漉漉的季节里,那绵延不断的起伏的小丘陵上,那隐没在烟雾弥漫中的远山,那弯弯曲曲的小路和河流里,那清脆、婉转，悠长的笛音在过去的岁月总会在某个月夜里响里，还有那一屋子的欢歌笑语，打破乡村的宁静，在一屋子的喧哗中，总有那样一个永远灿烂、阳光、笑呵呵的年青人牛儿哥哥成为村人瞩目的焦点，他喜欢唱歌跳舞，总是随身带着小口琴，在闲暇时从口袋里拿出来吹凑，并且边吹凑身子边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摆，耸肩，摇头，跺脚，扭腰，同时向围在他身边的一群孩子挤眉弄眼，示意跟着一起唱，于是小小的我们跟着他的琴音一起唱歌，如《外婆的澎湖湾》、《年青的朋友》、《几度夕阳红》、《朋友啊朋友》、《流浪者之歌》、《橄榄树》等当时流行走红的歌曲，我们都是在他的耐心教导下学会的，我们稚气的童音在他表情丰富的表演中得以越唱越大声。

他有1.78米高的身材，结实，黝黑，壮壮的。穿着当时流行的喇叭裤，宝蓝色的高翻领长袖衫，窄袖口，宽肩膀，并把它系在长裢里，稍长的头发三七分，也是当时电影电视里流行的发式，这样看起来潇洒帅气。牛儿哥哥在外面，总是很快乐，不停的说笑，唱歌，跳舞，他一有空就来我们家，有时在我们家吃钣，有时他把买来的布拿来我妈给他做衣服，或是他自己做，他会做好吃的饭菜，还会自己裁剪衣服，他身上穿的时尚装头，都是他自己做的。有时他弟妹的衣服坏了，他就拿到我家来改补，因我家有缝纫机。那时我12岁，已经算是懂事了。我知道，他们家很穷，爸爸是船员，在远方工作，一年才回家一次，妈妈有病瘫痪多年在床，四娣妹，他和他哥哥，在家又当爹又当娘，要做那不多的几分田地，还要照顾卧床的妈妈，照顾弟妹读书，喂猪养鸡种菜。

我妈妈常常在我们几娣妹面前叹息，那牛儿几兄妹呀，真是苦命一个，妈妈卧病在床，弟妹又小，兄弟俩又当父作娘，真是可怜。久不久我妈会去他家看看他妈妈，帮他们做些家务，收拾收拾他们的房子。他们几兄妹都喜欢来我家玩，一有空就跑来我家，一到晚上就会回到头一幕，他吹口琴或吹笛子，弹吉它，我们就跟着唱歌跳舞。

现在想来这真是段美好的日子，在牛儿哥哥的音乐声中，我们度过了多少个漫长的乡村长夜。

后来，他妈因病逝世，牛儿哥哥他们也随他爸出去了，我们也来到了广西，失去了联系。再后来回重庆，听说牛儿哥哥得肝癌去逝了，当时我心里特别难过……

在这清明时节,写下这篇文章,以祭念已逝的牛儿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