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兼四职的人

——浮躁之城之五

                                                   刘湘如

M是个挺能干的青年，但他又常为自己的“能干”而烦恼。确切地说，他一直生活在一种莫名的焦虑之中。我常常见到他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来回窜动，问他干什么去？他总是同样的一句话回答：“我在工作！”

我在一家电视台的门口碰见他时，他正肩扛摄像机，去一个企业拍摄镜头。他说他现在当导演了，正编导一个节目，需要紧张工作一星期，全是自拍自编自导。我在心里羡慕：真不简单！

就在几天后的一个上午，我去一家报社办事，又见到他在那家报社大楼前徘徊。他对我说：“准备到这家报社工作了，合同制的，拿‘效益工资’”。我惊诧地问：“你不是在拍电视吗？”他随口回答：“赞助费没落实，以后再说。”就这样，我们在这座大楼再相遇时，他已是这家报社的记者了。

几天后，我又在一家广告公司的门口碰到他。我见他拎着小提包正慌慌张张往前走，忙问他去哪儿？他回答说：“××广告公司的车子正在马路边等我，我正要去谈一笔广告业务呢。”我好奇地问：“你到底在哪儿工作？”他的匆忙的身影早已在我的眼前消失，从车窗外甩出一串长长的话音：“哪儿都在工作……”

M总是在忙碌，奔突，总是风尘仆仆，有时十天半月碰上他一次，他连说话的时间好象也没有。终于有一次，我又到一个机关联系工作，见到M正在把一堆陈旧的表格从地下搬上书架，不时地停下来揩汗，干得十分卖力。我又不解地问他：“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他站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气喘吁吁地告诉我：“不干不行呀，这儿是我的铁饭碗单位，我正在干我的本职工作呢！”我瞥眼看见一个干部模样抽香烟的中年人正在注意我们说话，很严肃地盯着我，我这才恍然觉察到这个人才是M的真正的上司……

M工作的部门很清闲——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事。他就利用这份清闲，同时在四处单位兼职。有一次我对他打趣：“你不可以重点突出，只干你喜欢干的一两件事么？”他不屑地答道：“老实说，这四个单位都没有我喜欢干的一件事，我学的专业是图书管理呀……

“那你为什么不去干别的呢？”

“为了多赚点钱呀！”他理直气壮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