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打开了欲望之门(4)

 

文: 九月羊

    科学发展观教育课，请来了市委的廖文龙书记. 廖文龙书记脱稿讲了三个多小时.既有实际又有理论,还不时地插上句乡间哩语,笑话段子,弄得会场气氛十分热烈.

在散会的人群中,廖书记看到了郝亮,热情地和他打着招乎,还握了握手,说:郝作家,有时间到我家坐坐.

好,好,有时间我一定去拜访.郝亮受宠若惊了.

不要等有时间了.就这个周日吧!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点着郝亮说，我可等你呀!

 回到宿舍,一帮同学就拥了进来,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看不出呀!我们郝主任跟廖书记关系不一般呀!

 郝兄,将来升官了可别忘了弟兄们呀!

我看校长都眼红郝兄啦!

 书记和你说了些什么呀?

 乱乱轰轰地,郝亮只是笑着谁也不想回答.

人散去后,郝亮就想着怎么去廖书记家去的事.他想到了县里的文书记和自已说过廖书记曾经要县里培养自已的事. 书记,周日有时间吗?他打通了县里文书记的电话.

 怎么?有事吗?文书记情绪不高地问.

郝亮就把廖文龙书记要他到家去玩的事说了一遍,未了.他还说想请文书记带自已去的想法.

好啊!没问题!听得出,书记情绪好了很多.

     星期天一大早,文书记的车就来党校接郝亮来了.

书记,你看我还要带什么去吧?郝亮问.

不必,不必!我带了.文书记指着车后说.

这…,”郝亮有些不好意思,本没事的,自已是不是有占便宜之嫌?

    廖文龙书记家住的是独门独院.门铃一响,廖文龙就在里面应着,没一会儿门就开了. 你也来了”廖文龙书记对县里的文书记说. 文书记笑笑说，小郝一人不敢来您家呀！廖书记问，郝作家，是吗？郝亮嘿嘿着跟随着廖文龙到了屋里.坐了半天了,县里的文书记还在带着司机一趟趟地往屋里倒腾东西吶! 廖书记对此视而不见，像没事人似地招呼着郝亮。

郝老师,请喝茶!一个清脆的女声叫着郝亮.

哦.别客….郝亮一下惊住了，程老师,怎么是你呀?!

 呵呵呵,你们认识?廖文龙惊奇地问.

是,是的.程老师给我们指挥过唱歌.没想到她是你家…郝亮有点语无伦次.

是我夫人!”廖文龙说. 郝亮看了看程蔚蔚,程蔚蔚也在看他.听丈夫介绍自已时,程蔚蔚只露出些许的微笑.但在郝亮看来,那微笑里还加杂着苦笑.

我家的蔚蔚可是崇拜你呀!廖文龙说着,你们聊聊.然后到一边和正在擦汗的文书记悄悄地说着什么.就只见文书记一个劲地点头.

郝老师你喝茶!程巍蔚让着.

郝亮呡了一口茶,说，廖文龙书记,是个十分有能力的领导呀!

 程蔚蔚没有什么表情.

又有文采!郝亮又说.

他懂什么?!程蔚蔚把脸扭到了一边.

郝亮惊愕了.看起来,这对老夫少妻的情感也是问题的.真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呀!

廖文龙接到一个看来重要的电话,站起身把县里的文书记丢在一边,到书房去说电话了.

你为什么不让王纯和她的丈夫离婚呢?程蔚蔚问.

王纯是郝亮一年前发表的那篇<情恨>小说里的人物.

我是想,尽可能地不要破坏一个家庭,因为在那里有老人,有孩子…郝亮都觉得自已的回答很软弱.

可是不破坏应该是有前提的,否则也是不道德的!程蔚蔚眼圈微红了. 真是个多愁善感的女人!郝亮想.

在那篇小说里王纯和她的丈夫与此时的程蔚蔚与廖文龙的情景很相似.这就难怪让程蔚蔚及文龙书记对他如此关注呀! 程蔚关注他是因为他写了与其相似的人物,书记关注则全因为自已的老婆怎么会对一个比自已年轻,权力比自已小的多的作者这么关注.

聊了一会儿，程蔚蔚把郝亮请进到自已的书房,拿出自已写的几篇散文,说，我写着好玩的.请郝老师指点指点.

 看了两篇,郝亮不觉感叹道，写得漂亮,真是文如其人呀!

 程蔚蔚满面羞红地说，让郝老师见笑了!

 怎么不拿去发表?郝亮问.

我说了,我这纯属写着好玩.程蔚蔚说.

可惜了,可惜了.郝亮叹息到.

也许到我老了,说不定我会拿出来发表吧?

是给孙子看的吧?”郝亮笑道.

我到现在还没小孩呐!到哪去找孙子呀?阴云又浮上了程蔚蔚的脸.

廖书记不想要吗?

 他….不能.

 郝亮一时语塞.

你说我该怎么办呀?程蔚蔚殷切的望着郝亮. 程蔚蔚那双充盈着薄雾的眼睛让郝亮有心痛的感觉.

你知道吗?廖文龙请你来,是看到我经常谈起你的小说,讲起你小说中的人物.也许他是想让你来做我的工作.我已经多次向他提出离婚的要求了.程蔚蔚泪流满面了.

他….怎么说?郝亮问.

他是市委书记,他要面子,所以他不同意. 郝亮有点可怜廖文龙了.

他甚至要我找人去怀个小孩. 郝亮拿出餐巾纸为程蔚蔚擦拭着.而程蔚蔚抓住了郝亮的手.郝亮心里咯噔一下,人都要窒息了.他争扎着,争扎着…

    中午饭吃得很沉闷,尽管廖文龙竭尽全力得活跃气氛,文书记也在积极地配合,然而气氛却始终无法活跃.程蔚蔚更是没有说一句话.廖文龙的双眼在郝亮和程蔚蔚之间飘来飘去.当偶尔和郝亮的眼睛对到一起时,他不但没有躲闪,而是有些献媚般地笑笑. 这就是那位在数千人面前可以慷慨激昂,侃侃而谈,令人折服的廖书记吗?郝亮真的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

 离开廖家时,廖文龙把郝亮和文书记送到门外,说，郝老师,有时间再来.

    回党校的路上,文书记问，学习快结束了.回去后有什么想法吗?” 郝亮吞吞吐吐地说，想法？也没什么啦.就是付主任的问题是不是县里能给他安排一下呀. 郝亮的本意是觉得是自已的提升影响了付付主任的升迁,所以他希望文书记在县里为其考虑个好的安排.

这好办,好办!文书记拍着郝亮肩膀说着,继而又表情尴尬地说，有个事呀,我还要请你帮我一下.

 书记,开玩笑吧?郝亮惊诧地问.

是真的,你嫂子一直都嚷嚷孩子明年就要考大学了,得找个好学校读高中.你看咱们县那些个中学.啊?!不行呀!所以我也想挪挪.我看文龙书记对你不错,你下次去他家时替我说说….

 这社会怎么了?先是廖书记.这又是文书记.我一个小小的科级.一个小小的作者,他们怎么都把我当成个能为他们排忧解难的救星了?!郝亮什么都想不明白了.

看到郝亮没说什么,文书记又说，你就提提.其他事我来做.

 这一天的事弄得郝亮心沉得像块铅陀.晚饭也没心思吃了,躺在床上东想西想的.手机响了.是肖利打来的.

说话方便吗?肖利问.

方便.你说吧!自从上次从上海回来后,郝亮不太想联系她了.觉得挺没意思的.就是肖利打来的电话,他也是态度比较冷淡.

你上次送我的手表是在哪里买的?肖利问.

怎么了?郝亮懒懒的问.

还怎么了?!是个假的!肖利高声说.

不就是带着玩吗?这么认真干什么?郝亮觉得肖利有些小题大做.

你也不能弄个假的骗我呀?!

怎么是骗呀?郝亮有些觉得委屈.

就是骗!肖利尖利的声音.

那是我的好意.

假的东西还是好意?

那我要什么也不送呐?

你不送,我还不生气.可是你送了.而且还是个假的.肖利几乎是哭腔了.

你也不想想,我哪里有钱买个那么好的世界名牌呀?!

没钱就别买!也不要弄个假的骗我!

我没骗!

你骗了!

我没。。。。。。

骗子!骗子。。。。。。在哭声中肖利把电话挂断了.

郝亮打过去,肖利的手机已处于关机状态.

郝亮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和肖利的最终结果,郝亮都曾经想到过,独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毫不夸张地说,肖利的电话对郝亮的打击是比较大的.让他在半个多月的时间里缓不过气来.

上课时也显得无精打采的.

俗话说:黄鼠狼单咬病鸭子!就在郝亮还在苦闷时,党校教导处找到他,告诉说,有人反映他到上海根本就不是去改稿子的.而是去会初恋情人的.还要他写个情况说明一下. 郝亮顿觉又是当头一棒.

当晚,魏兰又打来了电话,怒气冲冲地问，我那件红衣服是不是那位叫肖利的女人帮助买的? 郝亮一听魏兰这样的问话头皮就是一炸，你怎么这么说?他问.

你还不知道呀?你到上海会老情人的事,县里都传遍了,呜呜呜…魏兰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哭着.

虽经郝亮有时安抚又是指天发誓的.魏兰依然气愤难平,她说，我现在也不想和你吵,等你回来,我们再说吧!能过就过不能过就散!

    再有一个月，郝亮就可以毕业回家了. 他百无聊赖地翻弄着手机看没有删去的短信息.这些日子郝亮都是这样过的.一点写作激情都没有.每天都是显得浑浑噩噩地.

一串嘀嘀声过后,一条短信发了过来，郝亮,我想见你!程蔚蔚. 郝亮自从那次和文书记去过廖家后就再没去过,尽管程蔚蔚热情地约过他,被他以不方便为由回绝了.程蔚蔚也没有再来打扰他.

今天见还是不见呢?想来想去最后郝亮决定见见她,因为郝亮知道躲不是办法.有些话当面说清会好些.

他们是约在一家茶馆里见的面.

最近好吗?程蔚蔚问.

不好.郝亮脸灰灰地答.

我也不好.程蔚蔚低垂着眼帘,说，我离婚了.

 是吗?”郝亮问着又好像早就料到似地点了点头 。

你一点也不奇怪?程蔚蔚问.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么?郝亮说.

可我真正想要的结果还没有要到! 郝亮不解地看着程蔚蔚.

那就是你!程蔚蔚说.

我们不合适.郝亮平静地说.

你和那个叫肖利的就合适?!

你怎么知道的?郝亮惊讶地问.

你们县里的文书记到我家来说的.程蔚蔚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仿佛在告诉郝亮,就你干的那些事,我全知道.

 郝亮要昏噘了.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呀! 郝亮儵地站了起来,对程蔚蔚说，你是个好女人,我真的喜欢过你!但我们不行,不可能!

说着话,郝亮大步走出了茶馆,就在他出门的一瞬间,只听到程蔚蔚恨恨地说,你会后悔的!

    考过试,郝亮班上的同学就陆续的离校了.也许就要回家的原故吧？人人都显得很兴奋.郝亮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吃罢早饭,人们就兴高采烈地登上各自县里派来接人的车子,告别声此起彼伏.

郝亮没有等来接自已的车.于是，他准备自已背上行李,到长途汽车站坐公共汽车回去.

他想县里是应该知道学校结业的日子.即使不知道,他两天前也曾经在和史峻通电话时也讲了回去的日子.

    走出党校大门时,他接到了魏兰的电话,魏兰说，我想了好久还是告诉你算了,也好让你有个思想准备.就在昨天,县里下了新的任命:付付主任到文化馆当馆长,史峻到文教办当主任.而你是付科级主助理。。。

    郝亮自已都很奇怪，听到这样的消息怎么没有一点点的或难过，或愤然。心情很平淡，仿佛魏兰说的是别人的事，与我无关！他就那样走着,看着，想着，是什么原因造成这样的结果呢?是文书记以为自已没有帮他在廖书记面前求情故意整治自已?还是程蔚蔚因为被自已拒绝而迁怒于自已?亦或是史峻还是那位付主任把自已那点风流运事捅得到处都是…也许都是,也许都不是. 郝亮走着,想着…

田间，已经收干净的稻田地里，还有几只麻雀在啾啾地觅食，一只大鸟从远处的树丛中掠过，惊得小鸟们向四处逃窜。

全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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