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图片用自网络)
辗转无眠的夜晚,脑海中偶然掠过少时看露天电影的种种场景。
从前的乡下,很少有娱乐活动,偶尔播放一场电影,是我们所极其欣喜的。村中孩子们从早晨得知今晚放电影的消息后,便时不时跑到村口等待几里甚至十几里外的邻乡挑放映机的年轻人。如果不出现意外情况,晌午刚过在我们眼巴巴等待中终于看到头顶烈日,挥汗如雨却又得意自豪的年轻汉子从村口由远至近。于是我们这些孩子也不顾炎热兴奋地围绕着挑夫身边,前呼有拥,高兴的一蹦三跳。放映设备一般都会临时放置在生产队长家里。看见这些铁盒子铿锵落地,我们才会放下久悬的心,急忙跑回家中,翻出母亲藏在柜子底下,只有过年过节才可以炒的葵花和或者南瓜籽,备好晚上的零食后,消停不久便又早早烧好晚饭,心急火燎地洗澡吃饭。太阳还没落山,村前的打谷场上早已用两根竹竿支起了黑色围边的白色屏幕,再看屏幕前方一条条长凳子,也早已经占好有利位置,时不时有光着脊背的男孩子追逐其间。
等到放映员嘴里含着牙签酒足饭饱从队长家晃荡过来,天也正好擦黑。十里八乡的村民有的光着膀子,肩上搭着汗衫,摇着蒲扇手提肩扛着长的圆的凳子陆续进场。刚刚还散落四处的追打嬉闹的孩子们赶紧找到自己的凳子坐下,熟人间互相招呼声,大人找小孩的呼喊声,还有小贩子们的吆喝,以及一声声或远或近的蛙鸣虫啾,电影开幕前那一刻甚是热闹。
一个晚上正常都是放两部电影,先是一部战争片或者是故事片,接着会放一部戏剧。而在正式影片之前往往又会播放十五分钟左右的科教或者农事片作为序幕。在迫切期待中,我们会手抓一把下午就准备好的葵花瓜子嘎吱嘎吱的嗑起来。那些正处对象的男青年,却会买来让我们眼馋的梨或者五分钱左右的棒冰去大献殷勤。这些在现在孩子眼里早已不屑的食物,在当时的我们眼里却是奢侈的美味,如果父母高兴或者是碰巧遇见亲戚,他们会大方地掏出随身的毛票,让我们也杀杀口谗。
科教片播放完毕,兴奋的孩子们则会爬上凳子,在放映机与电影屏幕投射的光影里做着各种怪异的鬼脸,于是那夜幕下的白色屏幕上便会出现摇头晃脑,手舞足蹈的影像,在喧闹声中,电影正式开始。
战争片在意犹未尽中结束。换片子的间隙,很多男孩子会跑去电影屏幕背面,哗啦啦解决内急,而懂得害羞的则会跑去稍微偏僻的草垛边。
即使是再精彩的戏剧,孩子们似乎都很难支撑到最后。等不到散场,一些干了一天活的父母会拽上已经迷迷糊糊的孩子回家。而场内的大部分孩子全然没有了电影开场前的那股子兴奋劲,一些家伙已经耷拉着脑袋不停地打着哈气,东倒西歪的躺在塑料布铺的垫子上或者父母怀中。
冬天的乡村很少播放露天电影。一般都是在大队部举行的今冬明春的工作会议后的晚上,当然这些电影是需要票的。相比之下,看的人不是村干部就是经济稍微好些,或者是有些门道的,而普通的农户是很少去这里看电影的,偶尔我也会沾着光蹭看一两回免费的电影。
小时候到底看过多少部电影已经无法计算,现在提起一些老电影的名字,却都能知晓些情节。后来离家工作,就没有看过一场露天电影。屈指可数去过两次影院,第一次与还是未婚夫的老公看电影,尴尬的是我居然在影院打起了瞌睡,至于是什么片名和内容更是没一点记忆了。婚后的日子,几乎不再去影院,《泰坦尼克号》算是我与老公看的印象最清晰的一部了。
有线,数字电视,以及网络的繁荣,让我们更少有机会去接触露天电影。极低的卖座让小县城的影院更是一日比一日萧条,直到不复存在。去现场看电影很多时候可能只是为了感受那种氛围。而无厘头想起过去的露天电影,更多的或许是对流失的朴素岁月的缅怀和追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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