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日晨曦刚刚下了一场小雨,天空格外的清爽怡人。信步于田垄地头,屏气深深吸了一口,似乎闻见大地特有的清鲜味道。环顾四下,远处是大片大片的稻田,刚刚抽穗。微风里起伏着淡黄的波浪,面前是一汪碧水池塘,没有蛙鼓虫鸣,寂静中只有风在低语。虽是中秋时令,覆盖池塘一角的荷叶依旧碧绿.只是荷花没有了六月的繁华,偶见一两朵白中缀粉傲立在绿叶之上,如一微醉的女子,妩媚地似欲语还休,欲开又止,娇羞地身姿尽显婀娜。
驻足塘前,任凭凉爽的秋风挟着清香沁润心脾。看满塘荷色,思绪却没有一刻静止。
很小的时候,就十分喜欢荷。分不清是喜欢荷花,荷叶,还是喜欢那清脆爽口的莲藕了。第一次接触有关荷的文字,是朱自清老先生的《荷塘月色》,那隽永,朴素的描述,景文一下子融入骨髓。让我对月色下的荷塘有了向往;对荷的清高和脱俗有所钦佩和羡慕。水乡的妹子,心事行为从此有了榜样。默然于尘事,却常常置琐碎而不顾,让荷显现于空灵之中,陶醉着荷韵荷姿,似梦似幻,人荷合一,舞蹈于清风旷野,有致无拘。
一行白鹭从眼前掠过,惊醒了沉醉的思绪。蹲下身子,踩着狗尾巴草,突然有了孩子似的童心。轻轻地采下一荷叶,抖落遗留的浊雨,掬起一捧清冽河水,撒上叶子。水滴瞬间滚落成一粒粒透明的小珍珠,摇摆着荷叶,小水珠顽皮地跳跃着。“心似荷花淡淡看,人似荷叶不染尘。”两句平仄无律的诗句,从口中吟出,似乎也诠释了此刻的情景和心境。
四周依旧很静,静的可以听见荷的灵魂在轻盈地穿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有了淡淡的心疼。过一阵子,再来此地,也许,平静的一汪清水上也只见少许耷拉着的残荷了。从春的孕育,到夏的鼎盛,再到深秋初冬的枯萎,这像极了人活一生跋涉的过程。冬天深埋的莲藕,默默无闻地与淤泥做伴,却一直拒绝着它的同行和暧昧,无怨无悔,来年积蓄新绿,依然笑意春风。
恍然中,一枝深埋的莲藕就如同匆忙走过几十春秋的某些人。小荷才露尖尖角时的无畏勇气;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不媚俗的妖娆;再到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莲而不妖的高风亮节。一生短暂,每一个阶段却都彰显了它的朴素,高洁的特性。荷花没有其它花类的馥郁浓香。清清淡淡的绽放,安安静静地凋谢。圆满地结实成一个个莲蓬,心事也会苦涩,但内敛的秉性,即使很苦,也是藏在心里,而不张扬。剥去那丝苦味,营养没有半点打折,口口清香。莲子收获以后,莲身化为洁白的玉段,每一寸肌肤,洁净无污。即使某一天身为碎末,身后沉淀下的依旧是一片透明的淀粉。
爱莲说里有这样的描叙莲的语句“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莲的确如一谦谦君子。所以欣赏,所以爱。
此刻,太阳从东方冉冉地露出了绚烂的笑脸。水气瞬间蒸腾,淡烟薄舞,清风拂过,荷叶轻卷,荷花随风轻轻摇曳。置身这样的飘渺仙境,想象着就一壶美酒,品几道藕为主题脆嫩爽口之佳肴,人如神仙,心似莲花,品如洁藕。一生拥有如此境界,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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