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钱不是万能的”、“拥有财富不一定拥有幸福”,但没钱的日子也让人很烦恼,很无奈。当然,没钱的日子也得过。记得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脑体倒挂”是个比较严重的社会问题,“做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拿手术刀的不如使剃头刀的……”确实道出了当时知识分子经济上的困窘。回想起我们在经济拮据的日子里练就的勤俭持家的本领,真是感叹万分,做学问的知识分子也让生活磨练得几乎成了“全才”!
“建筑师”:偷砍竹子建造厨房。
那时,我和老公是大学的讲师,每人月工资加奖金不到200元,学校住房紧张,我们猫在学校“第一教工宿舍”一间15平方米的平房里。据说解放前旧中山大学的教授进城使用的交通工具是马车,这排平房其实是当时养马的马厩。所以我们戏称自己是“马厩”平房居民。“马厩”平房北面无门窗,门窗却同时朝南,所以不通风,“马厩”瓦片屋顶无隔热层,到了夏天瓦片良好的导热性能使小屋里气温可达四十多摄氏度!教一区的教工使用的是户外厕所,所以每天早晨,“马厩”平房的居民打着哈欠,汲拉着拖鞋,衣冠不整,睡眼惺忪,头发蓬乱地端着一个痰盂往厕所里跑。“马厩”平房的居民们为了扩大住房空间,纷纷在平房门前的空地上违章搭建厨房。一帮30多岁的讲师,不顾斯文,到了晚上偷偷摸摸跑到学校六一区后山上砍伐竹子,然后把竹子劈成竹片,把竹片用绳子编接起来插进地里成为厨房的墙,再买来油毛毡当屋顶,再用竹片做一扇门,一排简陋的厨房就诞生了!
当时只有副教授以上的教师才能凭票供应煤气罐。“马厩”平房的居民凭政府发的煤票使用蜂窝煤。蜂窝煤的燃烧不能按照人的需求进行调节,正是急需用火煮饭时,火力却有气无力,饭菜做好后,炉火旺得火苗子乱窜!所以,在急需用火火不猛的时候,居民们便满校园去捡掉在地下的树枝,塞进炉膛里,一边用葵扇送风,一边翻炒锅里的肉菜。竹片墙建造的厨房公开透明,下厨男人或女人会透过竹片缝隙与左邻右舍大声谈论家长里短,传播有关学校的非正式渠道的消息。透过缝隙,你家做什么吃什么,加上气味,邻居们都看得到,闻得到,如果谁家炒了一道有特色的风味菜并且菜有丰裕,便会与邻居们共享。如果谁家的炉子不幸熄灭,这家人便用火钳夹一块冷煤到邻居的炉膛里换一快滚烫的热煤引火,就可免去烟熏火燎生火之苦!
“装修工”:用掺水的涂料刷墙。
1990年,我们有幸分到嵩山住宅区一套旧的50平方米的两居室套房。这里有管道煤气,第一次使用煤气做饭时,还习惯于象烧蜂窝煤时悠哉悠哉地一边等油锅加热,一边切菜准备配料,没料到使用煤气再按照以前的程序和节奏就不行啦,一不小心锅就烧焦啦!但是,猛火炒出来的菜满屋飘香,那种舒心爽快啊,至今仍记忆尤新!套房面积虽小,却有室内卫生间。住房条件得到如此巨大的改变,幸福指数噌噌上升,
整个小区依山而建,房屋的排列呈梯级状,我分到的3102房南面的阳台是在高高的路坎之上,北面的窗户却是在高高的路坎之下,过往行人能从北面的窗户居高临下地看清屋中的一切物体和人的动向,所以只好长年累月禁闭北面窗帘。
那时的套房都是水泥地板。拿到钥匙,首先想到的是在厨房里贴瓷砖,铺马赛克,在房间里铺彩釉砖,在墙上刷ICI涂料。一打听工钱,整个工程要几百块钱,相当于我们三个月的总收入,我们舍不得花这笔钱,就决定自己贴瓷砖,自己刷墙,自己油漆门窗。记得当时我和老公各骑一辆自行车,跑到岗顶买了四桶ICI涂料,分别放在两辆自行车货架上,在路上老公拉的一桶涂料从车上掉下来完全被摔破,剩下三桶涂料不够刷墙,老公就往桶里加水,结果不仅工期进展极其缓慢,墙的颜色深浅不一,瓷砖贴得歪歪扭扭,门窗漆得不象样子,劳累过度的老公还因此病了一场!
如今时间一晃过去十多年了,高校教师的住房条件和其他生活待遇有了很大的改善。从社会分工和经济效益的角度来看,当年我们亲力亲为所做的那些工作,应该通过支付劳动报酬的办法由其他专业劳动者来做,教师的收入提高了,可拿出一部分货币收入获得其他劳动服务,而这种货币支付又为其他人提供了就业机会,因此与经济增长相适应的加薪是很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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