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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翁亭记》里的“我”(吴海宁)

(2025-09-18 14:55:32)
标签:

醉翁亭记

欧阳修

写作视角

分类: 教学论文

《醉翁亭记》里的“我”

——欧阳修独特写作视角下的文学创造

宜昌金东方初级中学  吴海宁

《醉翁亭记》里的“我”(吴海宁)

 

摘要:欧阳修的《醉翁亭记》是中国古典散文的不朽名篇,其文学价值历久弥新。本文聚焦于文本中看似矛盾、实则精妙的叙述视角,即“无‘我’的写作视角”与“有‘我’的叙事视角”的并存通过剖析“醉翁”、“太守”、“庐陵欧阳修”与叙述者“我”之间的复杂关系,分析欧阳修是如何通过一种创造性的“视角分裂”策略,成功地构建一个多层级的叙事空间,从而实现从个人失意到哲学超脱、从个体情感到普世价值的升华。这种“我”在与不在的辩证统一,不仅是其高超写作技巧的体现,更是其深邃精神世界的文学外化,成为此文文学魅力的重要组成部分

关键词:欧阳修;叙述视角;我;文学技巧

 

《醉翁亭记》文章中充斥着大量的人物指代,如“太守”、“醉翁”、“庐陵欧阳修”,而作为第一人称叙述者的“我”却时而清晰,时而隐没,时而与这些指代重合,时而又抽离其外。这种独特的视角处理,绝非随意为之,而是欧阳修精心设计的文学装置。

《醉翁亭记》的核心技巧在于作者对“我”的分解与重构。他通过“无我”的客观镜头描绘山水与欢宴,又通过“有我”的主观镜头倾泻深沉的情感与思考。这种“我”的在场与缺席的交替运用,创造了一种独特的审美距离和哲学张力,使得一篇看似轻松的游记,实则成为了一场关于自我身份、人生困境与精神解脱的深刻叙事。

一、 “我”的写作视角:他者化的自我观照

《醉翁亭记》开篇便展现了一种极为奇特的无“我”视角。文章起笔并非“余见滁州环山”,而是纯然客观的“环滁皆山也”。叙述者像一个全知的导游,亦或一架悬置于空中的摄像机,冷静地扫描着滁州的地理环境,逐步推进镜头:“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渐闻水声潺潺”,“峰回路转,有亭翼然临于泉上者”。整个画面的展开,完全依靠客观描述和空间逻辑,叙述者自身隐而不见。

直到点出“名之者谁?太守自谓也”,文章的真正主角才姗姗来迟,但依然不是以“我”的身份,而是以一个他者化的身份——“太守”。紧接着,“太守与客来饮于此,饮少辄醉,而年又最高,故自号曰醉翁也”。在这里,欧阳修完成了一次精妙的自我分裂:他将作为个体的“我”,成功地对象化为一个被观察、被定义的客体——“醉翁”。这个“醉翁”是“太守”的自号,而“太守”又是一个官职的代称。

这种无“我”的写作视角产生了多重艺术效果:

其一,营造客观性与普适性开篇的客观描述,赋予了山水地理一种不容置疑的真实感和永恒感,仿佛醉翁亭及其周遭美景是一个独立于作者主观感受的客观存在。这为后文的情感抒发奠定了坚实可信的基础,使读者的代入感更强,仿佛身临其境目睹了这一切,而非仅仅聆听作者一人的独白。

其二,建立审美距离通过将自己称为“太守”和“醉翁”,欧阳修将自己从当下的情感体验中抽离出来,成为一个自我的旁观者。这种距离感,是文学创作中实现反思与升华的前提。他不再是沉溺于愁苦的贬官,而是一个可以欣赏、玩味甚至调侃自身处境(“苍颜白发,颓然乎其间者”)的艺术家。正如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提出的“无我之境”,欧阳修在此处虽未达至纯粹的“无我”,但已通过“他者化”的手法,逼近了“以物观物”的冷静境界,使悲喜不至于直露,而显得含蓄蕴藉。

其三,隐藏与保护的策略贬官身份敏感,直抒胸臆易授人以柄。通过无“我”的视角,他将个人行迹隐藏于“太守”的公务行为(“太守归而宾客从也”)和“醉翁”的私人趣号之后。文中的“乐”是太守之乐、众宾之乐,而非罪臣欧阳修之乐。这种隐藏,既是一种政治智慧,也是一种情感上的自我保护,允许他在文字的庇护下,更自由地表达真实的自我。

因此,文章前半部分的“无我”,实则是一种“似无实有”的高级状态。每一个客观景象的背后,都潜藏着一双观察的眼睛——“我”的目光;“太守”与“醉翁”的每一个行为,都是“我”的行为的投影。这种视角,为下文“我”的正式登场做好了充分的铺垫和蓄势。

二、 “我”的叙事视角:情感内核的倾泻与升华

如果全文始终保持这种冷静旁观的距离感,《醉翁亭记》或许会成为一篇优美的地理志,却难以触动人心千年。欧阳修的伟大在于,他在“无我”的铺垫之后,巧妙地、层层递进地引入了“有我”的视角,最终完成情感洪流的倾泻。

这种引入是渐进式的。首先,在客观描述了滁人游、众宾欢的盛宴之后,镜头终于聚焦于“苍颜白发,颓然乎其间者,太守醉也”。这个“醉”字,是连接客观场景与主观世界的关键阀门。酒醉的状态,使得心理防线的松懈和真情实感的流露成为可能。

紧接着,文章迎来了最关键的身份点明:“太守谓谁?庐陵欧阳修也。”这是一个石破天惊的瞬间。此前一直隐藏在“太守”、“醉翁”这些面具之后的叙述者“我”,终于走到了前台,亮出了其真实的历史身份——籍贯庐陵的欧阳修。这一笔,彻底打破了此前营造的客观叙事框架,将一篇游记与一个真实的历史人物、一段具体的政治挫折紧紧地捆绑在一起。它提醒读者,所有一切的“乐”,都发生在一个贬官的身上。至此,欢乐的场面被赋予了一层深沉悲凉的底色,文章的深度骤然增加。

然而,欧阳修并未让情感滑向感伤主义的深渊。在亮明身份后,他迅速将视角收回,并进行了全文最深刻的一次哲学提升:“然而禽鸟知山林之乐,而不知人之乐;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

这是一个经典的“有我”视角的内心独白。这里的“我”(太守)不仅是事件的参与者,更成为了一个沉思者。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与宾客、与自然之间存在着一层无法完全沟通的隔膜。众人的“乐”是世俗从众的、喧闹的游宴之乐,而“太守之乐”则复杂得多:它包含了看到治下百姓安居乐业的欣慰之乐(“负者歌于途”),有寄情山水的审美之乐,更有超越了个体荣辱、洞悉了生命本质的“乐”——一种哲学意义上的达观之乐。

“醉能同其乐,醒能述以文者,太守也。”这最后一句,最终完成了“我”的整合。此时的“太守”,既是那个醉卧席间的客体,也是这个能够反思、能够书写的主体。“醉”代表的是情感的投入与释放,“醒”代表的是理性的观照与沉淀。而“述以文”,则是将这一切经历和感悟转化为永恒艺术形式的创造性行为。于是,作为历史人物的“庐陵欧阳修”、作为地方官的“太守”、作为饮酒者的“醉翁”和作为叙述者及思想者的“我”,在这句话中完美地统一起来。

这种有“我”的叙事视角,将文章从对外部事件的记录,推向了内部心灵的探索,从一场欢宴升华为一种对“乐”的本质的哲学思考,实现了情感的深度化和主题的崇高化。

《醉翁亭记》里的“我”(吴海宁)

三、“我”在与不在的文学价值:距离的美学与精神的涅槃

《醉翁亭记》中“我”的时而缺席与在场,并非简单的写作技巧炫耀,其背后蕴含着极高的文学价值与精神价值。这种视角的切换,创造了一种独特的“距离的美学”,并最终导向了作者精神世界的涅槃。

一)创造丰富的叙事层次与审美张力

全知的“无我”视角提供了画面的广度,确保了叙事的客观与生动;而内省的“有我”视角则开掘了情感的深度,提供了思想的重量。两者交替使用,使得文章既有如《水经注》般山水游记的清澈明净,又有如《庄子》般哲学思辨的玄妙深邃。读者既能在外围欣赏一幅繁华的人世风俗画,又能深入画中主角的内心,体会其复杂的喜悦与旷达的悲凉。这种张力使得文本耐人寻味,经得起反复品鉴。

二)实现自我疗愈与精神超越的过程性呈现

文章视角的转换,恰恰映射了欧阳修自我排遣、实现精神超脱的心理过程。初至滁州,他需要与痛苦的“旧我”保持距离,因此他采用“无我”视角,将自我客体化,强迫自己从一个观察者的角度去发现美、享受乐(“乐其地之僻而事简,又爱其俗之安闲”)。这是疗愈的第一步转移注意力。

继而,在山水与民情的慰藉下,他开始尝试接纳新的身份——“醉翁”,并从中找到乐趣。最后,在文章结尾,他才有勇气直面“庐陵欧阳修”这个承载着所有荣辱的身份,并将“太守之乐”与“醉翁之乐”整合进一个新的、更强大的自我认知之中。整个写作过程,就是他完成一次心理重建和精神涅槃的仪式。可以这么说,《醉翁亭记》文本的结构,即是作者(“我”)心灵的结构。

三)构筑中国士大夫理想的人格范式

《醉翁亭记》之所以能成为千古名篇,在于它超越了个人情感的宣泄,塑造了一个理想的士大夫形象。这个形象,通过“我”的多重身份得以展现:作为“太守”,他勤政爱民,政通人和(“政通人和,百废具兴”虽出《岳阳楼记》,但《醉翁亭记》中“负者歌于途”的描写正是其治绩的体现);作为“醉翁”,他风流倜傥,寄情艺术,富有生活情趣;作为“庐陵欧阳修”,他坚守儒者本色,又能融合佛道超脱之境。

而那个时隐时现的叙述者“我”,则代表了这种人格的终极形态:既能深入生活,积极入世(“同其乐”),又能抽身而出,反观自身(“乐其乐”);既能享受感性的沉醉,又能保持理性的清醒(“醒能述以文”)。这种“进退自如”、“与万物同其节奏”的人生境界,成为了后世无数文人士大夫心向往之的精神标杆。

综上所述,《醉翁亭记》中的“我”是一个复杂而精巧的文学构造。欧阳修通过“无我”的写作视角与“有我”的叙事视角的交织运用,成功地实现了自我身份的分解、观察、重组与升华。他从“环滁皆山也”的宏观叙事切入,经过“太守醉也”的客体化自指,最终落于“庐陵欧阳修也”的终极自我确认,完成了一场从外在山水到内心宇宙的壮丽旅程。

“我”的在场,倾泻了最真挚深沉的情感;“我”的缺席,则赋予了文章反思的深度和哲学的高度。这种“在与不在”的辩证关系,是《醉翁亭记》艺术上的最高成就。它不仅是欧阳修高超写作技巧的证明,更是其面对人生巨大困境时,如何通过文学创作实现自我救赎、达到精神逍遥的完美记录。文章最终告诉我们,“醉翁”之意,不仅在山水之间,更在于那个经历了迷失与寻找、最终实现了整合与超越的、强大而深邃的“我”的心中 

 

注:本文为作者原创,注释部分未发于此处,若有报刊或杂志青睐,请私信,以奉上完整版。若有转载,请标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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