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象蒙鄉試卷錄
四書
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 恐懼乎其所不聞
王象蒙
君子主敬於至靜,可以見體道之密矣。蓋道不以至靜,而可離也。君子而主敬於是焉。道其有離乎哉。子思示人之意,若謂道原於命,而率於性。本無須臾之可離,君子不離道,以為學者也。而可不密存養之功耶。何則道超於形,不以睹,不睹而有問也,必待睹而後戒慎焉。離也,君子方將視道於無形,肯以不睹而或怠耶。故目所及睹,固嘗戒慎而不離矣。雖其所不睹,而戒慎之心亦不敢忽焉。蓋其內視以為明,誠知夫不睹之中有真睹者在,雖兢兢焉勅天之命,猶慮不足以定吾性。敢曰:視弗見也而遂弛其不足圖哉。道超於聲,不以聞不聞而有間也,必待聞而後恐懼為離也。君子方將聞道於無聲,肯以不聞而或懈耶。故耳所及聞,固嘗恐懼而不離矣。雖其所不聞,而恐懼之心亦不敢忽焉。蓋其返聽以為聰,誠知夫不聞之中有真聞者存。雖慄慄焉,畏天之命猶慮不足以複吾性。民曰:聽弗聞也,而遂忘其不聞之式哉。夫君子戒慎恐懼之功,其密至於如此,則天理之本然。以全而道,自不至於須臾之離矣。抑《中庸》之作,子思子闡性命之精也。首之以不睹不聞,終之以無聲無臭。可謂至矣。而凡為九經,為三重,為三千三百何?莫非此體之運哉。故曰:微之顯,語道體也。曰:知微之顯,語入道之的也。《詩》曰:不識不知,順帝之則。夫必知識泯,而後帝則順,始可語盡性至命之學。
詩
於論鼓鐘 於樂辟廱
王象蒙
詩人於聖王之樂而深致歎美之詞焉。甚矣,聖人作樂之有本也,周人於文王之樂而深歎美之可以觀所感矣。靈臺之詩,民樂文王之詞也,意謂吾王以民之心為心也,故先憂而後樂,吾民以君之心為心也。故忘分以達情臺池鳥獸方幸王之有此矣。而不圖其樂之至於斯也。何則樂有鼓鐘,所以綱紀眾音者也,莫難於有倫焉,吾王之賁鏞交作也。於乎,其有倫哉,肇之以聲氣之元,而協之以宮奇之節,抑高下之間,其所以統同辨異者。見其成文而不亂也,本之以欣喜之意,而宣之以律呂之音,輕重疾徐之際,其所以相生相承者,見其得數而有常也。夫樂行而倫清,則情文之兼備,沨沨乎韶濩之遺音不於是而繼其美乎。然作之果何在也,閏國有辟廱,所以大射行禮者也,孰知其可樂焉。吾王之鼓樂於此也,於乎其可樂哉。禮義相先之地,敷奏乎至治之音,而宵旰之勞以節,凡圜列于橋門者,舉喜色以相告也。人文觀化之區,播揚乎成功之作,而太和之氣以宣,凡從邁于泮水者,鹹鼓舞而忘倦也。夫禮備而樂和,自懽欣之無間,洋洋乎亨通之嘉會,不於是而鳴其盛乎。吁,鐘鼓之樂,文玉之樂也,而民亦樂基樂焉。則聖人所以通天下之志者,不可見哉。抑《書》之無逸曰: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用,咸和萬民。而《詩》之民乃言:樂者不置焉。何也?蓋不遑暇食,文玉誠無逸矣。而時觀遊節勞逸,亦聖人所不廢者。臣欲責君以勞,故無逸之規進民欲貽君以逸,故靈臺之賦興,有是無逸,斯有是靈臺也。善言文王者,其合而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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