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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萍:何美丽把我折腾得死去活来
杜仲华
《美丽的事》
这是一个充满母爱与温情的故事,一个感人至深催人泪下的故事。刚刚在北京卫视谢幕的电视剧《美丽的事》,以“文革”后期到90年代的时代变迁为背景,讲述了女主人公何美丽历尽艰难,含辛茹苦地抚养九个与自己并无血缘关系的孤儿长大成人的平凡而辉煌的一生。而倪萍则通过这个角色,将其表演艺术推向巅峰状态。
在崇尚年轻貌美和流行包装炒作的影视圈,倪萍无疑显得有些“过时”,生活中的她常常不施粉黛,素面朝天,质朴平易得与普通人无异;她为人低调,很少在公开场合抛头露面,从不主动推销自己。在她身上,似乎依旧保持着山东人的质朴、热情、率真,默默耕耘着属于自己的那片土地。
但谁也不能低估她的艺术能量。她曾是家喻户晓的“国嘴”,主持过包括央视春晚在内的各种大型晚会;放下话筒,她在影视表演中的成就同样非同凡响,在《美丽的大脚》、《浪漫的事》、《没有语言的生活》和《美丽的事》中,她塑造了一系列具有传统美德的东方女性形象,八次摘取最佳女演员桂冠。而去年她在抗灾救灾中的表现,又使人们看到了她的一片爱心……
从1988年开始,倪萍多次接受本报记者的独家采访,并于1997年应邀参加了本报主办的“倪萍的《日子》暨主持风格研讨会”。在《美丽的事》引起广泛社会反响时,倪萍再次认真而深入地回答了本报记者的提问——
倪萍、袁泉双获“金鸡奖”
我被何美丽震撼、打倒又唤醒
记者:看了《美丽的事》,我有一个突出感受:在你所扮演的角色中(如《美丽的大脚》、《浪漫的事》等),何美丽是年龄跨度最大、内心情感最丰富细腻、演员投入最深,从而也最感人肺腑的人物形象,可以说,接近或达到了你表演艺术的巅峰状态。
我的崇尚都融入我的表演了。在拍摄的三个多月里,我每一天都很沉重。我被何美丽震撼、被她打倒、被她唤醒。姥姥说:“人要是不知道自己高矮,和人家比比就知道了;要是不知道自己胖瘦,上秤称称就明白了。”我把姥姥说的最大白话又最是真理的语言称之为“姥姥语录”。我创作的过程就是每天跟何美丽比高低,每天提溜着良心上秤称的过程。这个世界就是有品格伟大和渺小之分,有奉献和索取之分。
这样的比较和用心体验,表演就淡而又淡了,她的可信程度也大大加强了。理想是何美丽,现实是我倪萍。这两者之间是观众心中架起的那座桥梁。
《浪漫的事》
一个伟大母亲是被生活逼出来的
记者:《美丽的事》表现了母爱的光辉,从迎接新生命的护士长,到含辛茹苦抚养9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子女,你如何把握对他们既疼爱又不溺爱,有时甚至很严厉,并动用了体罚手段。这些情节除了编导赋予的以外,你作为表演者有何发挥和创造?
倪萍:这要感谢导演杨亚洲。他是一个接地气的导演,又是一个骨子里有浪漫情怀的人。他有一个不麻木的灵魂,有一双善于寻找的眼睛。生活中所有的美与丑他都同步感受到了,却在心里滋养着善与爱。于是他的作品就明显地张扬着理想与美好。这种美好是有过程和说服力的,就是你们评论者所说的“深度”。
何美丽从一个护士长成为九个孩子的母亲,这个过程是编剧和导演下了大力气的。她的个性决定了她一生必定磕磕绊绊地走下去。换成一个张美丽她决不是这个结果。导演在塑造这个人物上给了我许多“扶手”。比如,我用鸡毛掸子打孩子那场戏就是导演加的,原剧本就是打。导演说他认识一个做后妈的,这个后妈跟他说:“我不是个真正的母亲。如果是,依我的脾气,这个孩子早让我打N回了!”导演说你要演出后妈的打。天哪!后妈的打怎么打?表演是需要很具体的体现啊!于是导演给了我现在的演法,包括台词。何美丽打完孩子后把十七床搂在怀里,举着鸡毛掸子说:“我打你们之前试了试,用这头打疼(指把儿这头),用这头打轻点。你们要都是我亲生的,我就用这头打了(指把儿)!”这么真实的台词,这么震撼的话。母亲是什么?人性的光辉是什么?不都是这些看似平淡,却又扎人的人话吗?
这个过程的真实可信完善了这个美丽的人。她不是高大全,她放弃爱情,养育九个孩子的过程你能信服。善是需要被挖掘的,每个人身上都有。何美丽成为伟大的母亲是被生活逼出来的。
我演这个人物不困难,是因为这些过程都有它的过渡,我在过渡中寻找她的合理性。当然我也庆幸我内心深处还有一汪净水。无论周边多么乌烟瘴气,我还相信真善美。人家即使欺骗了我,我也心存一丝希望,相信他不是故意的。他骂了我,我仍相信他是因为不了解我。这不是装傻,这是天性。有时也想改改,但本性难易。老杜,十几年前咱们就做过深度采访,这些年我除了岁数大了那么多,其他还是老德性,骨子里什么都没改变。哈哈,不知是对还是错。
在一个最棒的创作团队里,没理由演不好
演员的职业魅力就在于体验不同人生
记者:斯坦尼说过:“要爱心中的艺术,不爱艺术中的自己”,在这方面你的表现可圈可点。一个曾在央视荧幕上影响观众十几年的著名主持人,你平时就不施粉黛,素面朝天,荧幕上更达到了“忘我”的境界,不顾个人美丑,人物的喜怒哀乐、情感发泄毫无障碍。如《美丽的事》中,李大河死后,你在丈夫遗体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更有一个令人难忘的拍打亡夫面颊的动作,将亲人间的生离死别之情推向极致,催人泪下,产生了强烈的艺术震撼力。请谈谈你在这场戏中的表演过程和心理感受?
倪萍:哈,如今表演上谁还提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呀?这部戏许多同行看了都大加赞赏,有发短信的,有打电话的,网友也好评如潮,我心里也是欢喜一阵。演员创作一个角色,如同母亲生了一个孩子,自然是盼望人们夸奖,我亦如此。毕竟十月怀胎付出了很多。想想创作的那几个月,何美丽把我倪萍折磨得死去活来几个来回啊!我没有一天敢慢待过她。李大河的死、十七床的牺牲、袁航的背叛、大黑的吸毒、索丽华的精神分裂……我个人不曾有过这么具体的打击,可人性是共通的。
你说演员这个职业到底是什么这么让你欲罢不能?真的不仅仅是红地毯,还有红地毯之前的那些别的职业永远无法给予的体验的魅力。你可以过几辈子的人生,你可以品尝一切假设。对于一个心底里充满理想和浪漫的人来说,演戏、创造角色是一种补偿。
当然这里最重要的是导演的审美取向。我哭李大河那场戏,大鼻涕流了二尺长,一般导演就要停了修妆了,不美呀!或者后期干脆剪掉了。但杨亚洲把这些留下了,他说这是准确的。何美丽的天塌了,天塌了的人什么形象都可能出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