妯娌的父亲今年65岁，他五十岁前是一位渔民，五十岁后是一位果农。我认识妯娌是在1992年前后，她是小叔医学院的同班同学，他们谈恋爱的时候，我就知道她的父亲。妯娌上大学之前，父亲一直就在山东、辽宁近海一带打渔，到1989年妯娌考上大学的时候，他卖掉最后一船鱼，回家承包了一块15亩的地，开始种水果。

 

    妯娌的家乡在金州的大李家乡，距市内70公里。那里依山傍海、山清水秀，是远近闻名的鱼米之乡。因为我从小在农村长大，对农村始终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很早的时候我就对妯娌的父亲说，有机会我也去你们那里种地，她的父亲隔段时间还问问我什么时候能去呢。一直就希望有机会在这个季节去那里看看她父亲的果园。正好前几日妯娌来电话说父亲现在年龄大了，不想再管理果园了，想把它承包出去，看看有没有有意向的人。我给刘姐打了电话，问她想不想过去看看，刘姐高兴地答应，我便与妯娌约好昨天一早过去。因为母亲一直就喜欢农村，正好车上也有空位，就带了她一起去。

 

    昨天早上5：45我就从家里出发，先接了母亲，又接了刘姐（我们都在同一个小区），然后去接妯娌。我们走得早路上的车不多，7点钟我们就到了妯娌家，妯娌的母亲在家里张啰着，我们几个人吃了路上买的早点，一会儿父亲回来了，说他已经下地干了三个小时的活了。

 

    妯娌的父亲可不是一位普通的农民，他是一位很健谈的老人，他关心国家大事、看新闻听广播，还经常从中捕捉一些国家对农村政策的变化。我每次与他交谈都会有很大的收获。他的三个孩子，妯娌与她的弟弟，都是念到研究生毕业，现在工作都小有成就，只有妯娌的妹妹留在老家，现在与妹夫在临近海边的地方开了一个小饭店，生意非常好。父亲一讲到这些，就是一脸的自豪。只是这次因为不想再管理果园的事情，老人与儿子之间有了小小的争执，昨天提起这事儿的时候，父亲眼泪都含在眼圈里了，吓得我赶紧转移话题。

 

    过了一会儿我建议在太阳还没有完全高起来的时候去果园看看，果园离妯娌家大概有500米远，这个季节的果园，望去是满眼的绿，树上的果子刚刚结出不久，如新生的婴儿，惹人爱怜。看着那一排排的果树，妯娌的父亲如数家珍，打开了话匣子，一一给我们介绍开来：他说上个世纪90年代初，富士苹果刚刚兴起，他种果树就是先从富士苹果开始的。树苗不是买来的，因为怕买来的掺假，所以每一颗树苗都是他自己嫁接的。他像侍弄孩子一样，把这些小树苗一点点地养大，一年一年地看着花开、花落、结果。富士苹果进入成熟期后又陆续种了李子、西梅、桃子、杏......，父亲抚摸着每一颗树，能讲出每一棵树的故事：这边的二十多棵富士苹果树由于去年结果太多，累了，今年着果就很少；那边的西梅加工厂要直接收的，由于去年的果子长得太大，加工厂说不适合做罐头，希望让它们今年个头长小一点，所以就不间果（如果想让果子长大，小的时候就要把同一枝条上的果子打掉一些，这样留下的果子就会长得很大）；怎么还有两棵不大的树就被砍掉了？父亲说那两棵杏梅树是五叔从东沟给拿来的树苗（东沟是我公公婆婆的老家，那里的杏梅全国闻名），可是由于水土不同，拿过来种植了几年都没有结果，只好砍掉了。

 

    往前走又看到一些苹果树和桃树上的小果子都套在可分解塑料袋里，父亲告诉我说这样套在袋子里的果子基本就不用再打农药了。我问那什么不把所的的果子都套上，父亲说工作量太大，只有他与母亲两人，母亲的身体还不好，只干一会儿就累得腰酸背痛，父亲收工回去还要做饭，实在忙活不过来。妯娌就商量能不能在这个时候雇几个人帮忙？父亲说一是工钱贵，不容易找到人，二是别人不会像自己这样尽心。我又问父亲开花授粉的时候怎么办？因为小时候在农村我记水果开花的季节要先去果园采花，然后两个花对撮，收集花粉，再用小木棍把花粉点到树上的花蕊上。父亲让我抬头看其中的几棵树上的果子，仔细一看的确是与众不同，果子相对大、颜色红，他说那是他把王林（近几年兴起的一种苹果，口感非常好）嫁接到富士苹果树的顶部，开花的时候，随着风或是蜜蜂采蜜就可以自动授粉，如果靠人工，那根本就干不过来的。

 

    妯娌父亲的果园里，收拾得非常干净，不像旁边人家的果园里到处都是杂草。我问父亲是怎么处理的，父亲指着不远处拴着的驴子说主要是牠的功劳，让驴子帮忙耪的。父亲又指着远处的一块地说，实在干不过来也用一些除草剂，我过去一看，真是挺神奇的，用过的地方草都枯死了。但父亲说除草剂属于化肥，用多了对人体和土地都有伤害。我还注意到很多果树的下面都放着一些截成段的旧玉米秸子，父亲说那样既可以阻止杂草生长，又可以成为树的养料，是最经济的方法。

 

    出来的时候我看到旁边人家的果园边上盖着房子，就建议过去看看。妯娌的母亲身体很虚弱，就让她先回家去了，我们几个人边走边看，不远处的山坳里不知是什么样的人家盖了很大的一个庄园，有好几重门，像电影里似的，非常气派。路边不时能看到盛开的山花，在风中摇曳。对母亲来说最开心的事儿是发现一大片山麻楂，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我们几个人就采了两大包。以前也问过妯娌他们家的山上有没有这种野菜，她从来都说没有，其实她是不知道。妯娌的父亲说一直就有很多，只是这里的人很少吃的。

 

    从山上下来，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发现不知是谁家扔掉一堆地瓜秧苗，刘姐一看就说要捡回去种，她的地里正好还缺一些。刘姐又向妯娌的父亲要了一些眉豆的种子。回到家里一看，才知道妯娌的母亲已经到地里给母亲挖了满满一篓子苦菜。母亲高兴得不得了。这时妯娌八十多岁的大爷与大妈（住在隔壁）也出来了，他们几位老人就站在门口聊起天来。我与妯娌赶紧收拾东西，母亲还是恋恋不舍的，我只好说等有机会再送她过来。

 

    告别妯娌的父母与大爷大妈，我们大概在11点的时候往回返。

 

    去了这一趟回来，我也没有想出一个什么好办法，刘姐说如果单纯去种果园她也忙不过来。妯娌的父母年龄确实是大了，在果园里劳作，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妯娌他们几个人又都帮不上忙，但如果真是要把这片果园承包给别人，又很舍不得。不知妯娌会怎么样与弟弟好好商量一个办法，既不让父亲伤心，又能留住这片果园。

 

    对于我们现在每天吃的使用化肥、农药生产出来的水果、蔬菜、粮食，我非常担忧，它们根本没有自然产品所应有的清香、醇郁的口味；使用激素、抗生素生产出来的猪肉、鸡肉，也没有自然产品所特别有的鲜味和富于弹性的质地。但我理解为了解决那么多人的温饱问题，国家暂时别无他策。我最大的理想就是能拥有一片自己的土地，种植并推广有机食品，过一种简单的田园生活，一出门就可以投入到大自然的怀抱--树林、山丘、草地、河流，有机管理的农田和果园就在不远处。昨天云朵儿留言让我答题，其中有一个题目是“如果你现在闲置有500万,第一件事想做什么?”我毫不犹豫地答到：“我肯定要去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租下一片地,盖一栋房子,然后就种果树、种花、种菜、养鸡、养鸭......因为我从小在农村长大,年龄越大就越向往这样的生活。”

 

              两侧是苹果树，中间是桃树，苹果树长得高，桃树矮，这样间种便于通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