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1点，在首都机场的T3航站楼降落。

T3的大而无当是我每从这里起降一次都要感慨一回的，乘从T3起飞的航班一定要比惯常预计时间提前20分钟才行，这20分钟是让你拖着行李健步如飞地从安检处疾行到登机口的，老弱病残以及穿高跟鞋的女人还要在这之上再打出足够的富余来。

到港乘出租车出口的电梯是个瓶颈，推着行李车的旅客挤成一片，等好几趟都下不去。这晚我们没有托运行李，走得也快，到达地下一层的出租车候车点时前面排队的人不是很多。

调度一挥手，有七八辆出租车远远近近地停过来，旅客们就各自七手八脚地奔向其中一辆。

奇怪的是，我们这辆车的中年男司机听我们报了地点，安置好行李后并不急着上车，而是站在车下，跟什么人寒暄。

“望京，他妈的望京。”他快活地咳了下嗓子，短促有力地朝地面射了口痰。

我向后看了一眼，搞不清他在和谁说话。

“望京！”他喊了一声，终于拉开车门坐进车里。

我们又重说了一遍要去的地方，他没吱声，也不动，就那么等着。

“怎么不走？”我们问。

他不回答，胳臂搭在车窗上，若有所盼。

负责调度的管理员走过来，沉着脸一句话不说，在一张纸片上写了什么，撕给这位司机。

“他们都等急了，问怎么还不走。”司机的话不知道是解释还是抱怨。

收好这张纸片，司机麻利地拐上了正路。这一路基本无话，车开得飞快，我记得五环限速90或100，他开得快时达到110，入夜后的五环有不少大货，我心里寄望所有的大货都车况良好，驾驶者清醒。

这段路程平时打车90元左右，加上夜间行驶，差不多110元。

对于我们上车时这个司机的奇怪举止，我第二天知晓了答案：上网一搜“机场到望京  出租车”，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因为嫌机场到望京这段距离太近，司机们都不愿去，赶上这活儿的经常会骂骂咧咧抱怨不断。消费打车还得挨训看脸子，这让住望京的人苦恼又委屈。有些“懂事”的乘客采取的方式是多付钱，换个清静乐意。

出租司机也有苦衷，他们在机场排队等候通常要两三个小时（以前还要交“份钱”，现在还交不交？），图的就是跑趟大活儿，一次把半天的钱挣出来，赶上短途的之前的几小时算白等了，心里确实不痛快。

后来机场方面作了改进，就有了这样的管理措施：单程 20公里以内，往返时间不超过1小时的出租车可以免排队第二次拉客。

这也就是我们被“望京”的原因。

拉我们的那位司机之所以冒着违章的危险一路狂飙，是因为有1小时之内赶回去的限制。

他应该是满意了，按说我们也没什么不满，除了多耽搁了几分钟为骗取到那张“短途条”。

不满的应当是真正拉短途的司机，这使他们享受的免排队的队伍加长了。

我猜测当晚值班的调度是清楚这种状况存在的，所以他沉着脸，迟迟不主动过来。

还有没有更好的科学管理制度，弥补这种“被望京”的漏洞和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