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三轮摩的奔驰在乡间的公路上,此车能让乘车者明显的体验到这辆轮子数在2到4之间的交通工具,其稳当程度确实是介于单车和的士之间。M就坐在摩的里,一路颠簸,反而把旅途带来的疲惫给颠到车外。此时天色已晚,远处的灯火分别指明哪里是村庄,哪里是田野,要是没有群山阻挡视线,灯火和星光完全可以打成一片,形成星星点灯的景象。整个车发出的松散声响,使远方的夜更显静谧。M摇开车窗,让干爽的风夹杂着农田里植物的味道涌进车内,顿觉心旷神怡。回家的路,无关空间,无关时间。
而摩的司机对这一切毫无感觉,只是打了个冗长的哈欠,然后问道:需要在哪里下车?M这才回过神来,说前面的烧烤店。
在半个小时以前,M就接到朋友的预约微信。说今晚要小聚一下,地点就在村口的烧烤店。刚走进店,整个店里烟雾弥漫,像是京城的雾霾还未散去。虽然小店简陋,但基本满座,这是在网络发达的今天,村里除了麻将室、公厕外,为数不多的一个公共场所。
这时从烟雾中闪出一人,此人集迎宾、厨师、出纳、会计、老板为一体,清洁工和服务员由他爸妈胜任,而安保工作则由他养的一条狗兼职。当此人发现M目光扫视,马上做出回应,便知是找人,随即又闪入烟雾中。M拨开层层烟雾,终于发现灯火阑珊处的朋友们,随即加入这个酒精考验的战场。桌上,煎炸和烧烤食品摆满,值得一提的是下酒的一盘油煎蚂蚱,虽然已被煎得支离破碎,卖相残忍,但足于让筷子们交错不暇,M和朋友们吃的很爽,丝毫没有考虑到蚂蚱们的感受。真是推杯换盏,欢声笑语。正当吃的尽兴的时候,那盘蚂蚱里出现了一颗圆形的异物。夹起一看,是一颗纽扣,较为彪悍的是,上面还穿着一根线。这时在座的一位朋友发挥了强大的推理能力,说看那老板只是穿着一件T恤,很明显这颗纽扣来自裤裆。顿时大家食欲大减,貌似刚才油煎的不是蚂蚱,是苍蝇。
随即直呼老板,那老板忙得也像一只无头苍蝇,撞到桌前,听客户投诉完后。很淡定很坦然的解释说:
“我今天穿的裤子裤裆是带拉链的。你们怎么知道就是炒菜时掉进去的呢?这些都是晒干的蚂蚱,有可能是蚂蚱里自带的。再看这颗纽扣,都快油炸得七分熟了,所以八成是蚂蚱里原来就有的。”
“恩,也有这个可能。”
“给你们倒点水,水刚开。”
说完老板边赔笑,边倒水,然后抽身走开。
有了老板合情合理的交代后,在桌的大伙气氛又活跃起来,该吃吃,该喝喝,席间还一直争论这颗纽扣的出处。直到后来想起这事,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旁边一桌,桌边齐涮涮的6个70岁左右的老头,听老板说,这几位是店里的VIP,每晚必来报到。一看老板的狗跟他们似乎比跟老板还亲,整晚穿梭于6个老头的12只脚下。而老人们边喝边聊,手舞足蹈,在话当年的同时,倒有点意气风发的味道。很难得,这么大岁数很能凑在一起喝酒,6个有故事的老头。
M和朋友们也在追忆的时候,走进店里一人,光头。在桌的一位朋友叫出了那人的名字:“××”。光头回过头来,M才发现他跟在桌的都是小学同学。
随即像刚从台湾回来认亲似的,脑中筛选着对方的学名和当年的绰号。光头神情激动,感概岁月不但是把杀猪刀,还是把剃头刀。说是几年前就秃顶了,一次跟客户吃饭,那客户四十岁左右,谈吐举止十分得体,但在喝酒的时候冒出了一句:“大哥,我敬你一杯。”这让时年二十多岁的他情何以堪,脱发毁青春啊。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削掉那几根略显包围之势的头发,来个寸草不生,直接由哥升级成了爷。M当桌环视一周,脱发和啤酒肚正在吞噬着大家的青春。
临散时,在座的都争先恐后付款,让老板有点眼花缭乱,于是幽默的来了一句:“都是大亨嘛!”看来他真把自己当老板了,于是客户就升级成了大亨。
村口有两家烧烤店,据说这次的是较为干净的一家,M长期在外,有所怀疑,期待下次另外一家的非凡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