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录
(2008-08-28 08:2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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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不敢触碰的灾难“死亡三角线”
接下来这个故事真的很难写
掀开已经努力不再回忆的那一页,伤疤早已好了,然而,四分之一个世纪以来,精神世界,仍在隐隐作痛.那是一场灾难……
把房门关上
打开另一扇
心门
24年了
偿试回忆
那个意外
仍旧泪水如雨
在我的心里有一处阴阳交界之门紧紧封闭着,那扇门锁不上,这常常让我感觉自己象在恐怖片里一样的活着。我每天拼命训练、钻研、日行慈善,用满满的一切来战胜这些恐惧、证明自己有生命力。从来不敢停下来,从来不敢回头,仿佛一旦慢下来,停下来,就会被它吸进去,永远,再也走不出来……
不敢触碰的灾难--“死亡三角线”
“三角线”是让老家人闻名丧胆的一条死亡之道,越是距离这条线路近的人家,越感觉强烈。我小时候和长大后,常常目睹活生生的大人或孩子被长长的火车和铁轨
把肢体撕碎,被拖出几百米远的惨状。三角线至今没装护栏,安全隐患为卧轨自杀和甩线车撞人提供着方便。
奶奶家在老八栋住宅区,与我家距离很远,步行要走很久,这条“死亡之道”是必经之路。
那年9岁!
怎么发生这一切的,我一直莫名其妙,只记得恶梦一样的一些画面在我生命中频闪:
六一放假!午后!三角线铁道!火车刚碾断我的腿……不远处,我看到被碾断的我的腿。我爬、抓、抠地,我9岁了,怎么抓不回来那条掉在不远处的腿呀?
我看见自己还有膝盖,膝盖下面的横切面在学校的医务室里就有这样的模型和宣传画,而我看见的是我自己的经络、我的骨髓、我的骨头、我的肉、我的可怜的、薄薄的、已经包不住这些的皮……我看见红的、白的、粘粘的、我的血在奔涌,我吓得发抖了,疲惫地摔躺在地上。
火车道上尖尖的、圆圆的石子搁着我的后背,我想“啊!……”那样大声叫疼,但脆弱地发现,疼痛已经无法转移,背、心、什么都疼不过腿了……
我看到天空上,全是穿着各种服装的大人的眼睛,那些叹息和眼神让我感觉自己怎么那么渺小?“你们不要告诉我妈妈,最怕妈妈哭,最担心挨骂!”
我已经背贴大地了,可为什么感觉自己还在后退后退……已经退到与这些大人不一样的世界,好象他们也不要我了。他们那么近,但却那么远,他们那么大,但却那么小。
我不想相信,我不甘心地用最后一点力气望他们每一个人,他们眼神中传递的是同样的信息--我完了!从每一双眼中,我一一确认了这个事实。我还是不甘心地一个一个地望过去,我盼望有一双眼睛能够给我希望,哪怕是错觉,为什么没有一双报喜的眼睛告诉我:侯斌,你没事,只是摔倒了,站起来就没事了!……如果可以穿越时空,我希望时光倒流!
他们捡来铁丝,用钳子拧紧了我的腿止血,不放心,在大腿处又拧死了一道铁丝,拧的太紧了,我死过去……
有人用剪刀剪我的裤子,我哭嚎得大声极了,我拽着自己的裤子不放,大声呵斥护士:“不许!我不许你剪我的新裤子,这是我妈妈六一节亲手为我做的新裤子呀,我家很穷的,剪坏了,我妈妈会哭的!”我哭得嚎啕。
麻药使我一下子脱了手,什么也不知之前,我看到地下手术室上方的小窗口有几个人蹲在那里向我张望,我不喜欢他们窃窃私语,我的嘴巴已经不会动,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我不喜欢你们看我!”声音很小,一遍又一遍……
我睁开眼,妈妈激动地握住我的手说:“我的孩子,你终于回来了,你昏迷了三天呀!”妈妈已经泣不成声。
我向妈妈讲述我做的一个梦,这个梦我一直做了三天。
我家有台九寸黑白电视机,小电视的天线本来是坏的,我梦见自己钻进这个细细小小的坏天线里,怎么也钻不出来,我吓得发抖,不停哭救,不停向外爬,可就是怎样也爬不出来。
我爬了三天,终于爬出来了。
我妈妈讲,三天来,我昏迷着,疼得挠墙,手指把墙都挠坏了,指甲都断了,火车把我的头也撞坏了,缝了十几针,记忆力、注意力都受到影响……
这一切,和这之前,有“双腿”时的美丽愿望以及童年的快乐,全被埋藏关闭在那扇门里,不敢触碰,哪怕是到这门前徘徊,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