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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于鼓起勇气向他摊牌。
“离婚吧,我已经厌倦了我们的婚姻生活,真的厌倦了。”
他问:“是因为钟离吗?你见到他了?”
钟离是她的初恋情人,她们爱了四年,爱得死去活来。大学毕业后,钟离把她留在广州,独自一人去了北京,一去就是五年杳无音讯。她们轰轰烈烈的爱情突然一夜之间嘎然而止,有些莫名其妙,至今想起来她还有些心痛。后来,她决定留在这个伤心的城市,或许她内心还在期待着钟离某天回来找她。再后来,遇到了荣军,她现在的老公。荣军没有钟离那么浪漫,那么讨女人欢心,但比较老实,是那种让女人放心的男人,他甚至能容忍她把初恋情人钟离的照片放大挂在书房里。
那天下午,她突然接到钟离的电话,有种想哭的冲动。这么多年来,她不曾忘记过钟离。大学时,她和钟离是班上公认的最般配的一对。在熟悉的西餐厅,她见到了朝思暮想的钟离。快六年了,钟离没有多大改变,只是脸上写满了沧桑。钟离告诉她,在北京经历过一段短暂的婚姻,离婚后就南下广州,与朋友一起做着手机生意,事业刚刚起步,现在一个人生活。临别时,钟离紧紧地抱着她:“我只求你原谅我当初的不辞而别,小薇,你是我的,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见到他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忘不了他,他也没有忘记我,还爱着我。”她说,“这是离婚协议书,我已经决定了,希望你早点签字。”
他看着她,平静地说:“给我一周时间,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一周后,他在办公室打电话给她:“我已经签好字了,今晚一起吃饭吧,算是最后的晚餐。还是那家西餐厅吧,我把离婚协议书交给你。”
挂了电话,她有种说不出的失落。结婚以来,她一直抱怨他木讷,不懂浪漫,没有情调,日子过得单调乏味。但就是这个木讷的男人,虽然不解风情,却经过几年辛苦打拼,给了她一个稳定舒适的家。今夜之后,这个熟悉的男人将永远地离开她的生活,她突然有些慌张起来。
在那家与他相识的西餐厅,她们相对无言。
良久,他打破了沉默,把一只牛皮纸信封推到她的面前,说:“我想好了,这里所有的东西全都给你,我只带走自己的书和几套衣服。”
她问:“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说实话,我不喜欢广州,但是你喜欢这个城市,你不愿离开,所以我一直留下来陪着你。现在,我总算可以回到自己喜欢的城市了。”他给她夹着菜,继续说道,“我找过钟离了,他已经向我保证,他要一辈子好好待你。离婚后,你们要好好过日子,要珍惜你们等了那么多年的缘分。”
她眼眶有些湿润,一滴眼泪掉进水杯里。这个男人除了有些木讷,她几乎找不到他还有什么缺点。之前,她还在心里算计着如何跟他分财产,没想到他把广州的所有财产都留给了她,并为她安排好了以后的生活。她希望他能骂她一句无情无义,然后愤怒地离开,但他在最后时刻却给了她最真实的感动,最美的爱情祝福。
“你,可以不走么?”她早已泪流满面,拿出离婚协议书,轻轻地撕了,也将初恋情人钟离的电话从手机中消除掉了,永远地消除掉了。
在离婚前夜,她终于明白:真正的爱情,不是花前月下的山盟海誓,而是平凡日子里的细水长流;不是每天用嘴巴说“我爱你”,而是实际行动中的细微之处;真正的爱情,往往是最朴素的,但却是最感人的,它能让你在不经意之间,猛然领悟,会心微笑,或者热泪盈眶。


2009年4月30日屈默于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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