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多年前，重庆市江津中山古镇高滩村村民刘国江和比他大10岁的寡妇徐朝清相爱，遭来村民闲言碎语。为此，他们携手私奔到与世隔绝的深山，过着近似刀耕火种的原始生活，靠野菜和双手养大7个孩子，互称“小伙子”和“老妈子”。虽然“老妈子”一辈子也没下过几次山，但为让爱人出行安全，“小伙子”一辈子忙着在悬崖峭壁上凿石梯通向外界，一凿就是半个世纪，从小伙子凿成老头子，凿出6000多级“爱情天梯”。
2006年，这个故事经媒体报道后，在全国引起轰动。来自国内外百余家媒体和不少游客蜂拥重庆市中山古镇，攀爬“爱情天梯”，探望这对老妻少夫。当地政府更是以此开始打造爱情天梯旅游景点。刘国江、徐朝清夫妇曾被评为2006年度感动重庆十大人物，他们的爱情也被评为中国当代十大经典爱情故事。
    这是一个现代版却充满古典情结的经典爱情故事。
    我之所以在平安夜转述这个故事，一则是因为故事的男主人公刘国江近日因脑血管破裂病逝，女主人公徐朝清不吃不喝，终日以泪洗面，并期待与相守半个世纪的老伴一起葬在“爱情天梯”的尽头。我对他们伟大的爱情由衷的赞美，想以此纪念。二则是就一些朋友问我的一个关于“当下有没有可靠的爱情”的问题做个互动探讨。
    对比于深山里“爱情天梯”的伟大爱情，现代都市人的爱情确实让人伤怀。在深山里，没有浪漫的烛光晚餐，没有激情的抒情曲，在6000级爱情天梯的两端，刘国江和徐朝清对望的瞬间，我都能真切地感受到他们彼此的温暖和款款深情。可我在充满小资情调的西餐厅，看那些时尚男女的对望，我看到的更多是诱惑和欲望。在当下爱情沦为快餐文化的时候，很多人时常感慨：我们可以尽情地调情，也可以自由地做爱，却与爱情无关。相爱容易，结婚太难。爱情如漂浮的浮萍，永远找不到最后的归宿。越来越多的都市人，陷入自我的矛盾中，一方面期望真诚的爱情，另一方面却又在践踏爱情的纯洁性。
    这是一个奇妙的话题，充满矛盾和玄机。“爱情阶梯”式的纯美爱情，不需要语言去表达，行动就是爱情最好的证明。而现代都市人在爱情面前，个个都是语言天才，对爱情的表达，如那首歌唱的“我的爱赤裸裸”，即便是含蓄一点的，如《大话西游》中的经典台词：“曾经有份真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也是充满浪漫搞笑的轻浮色彩。太容易用语言表达出来的爱情，越是容易失去。如那些感天动地的爱情誓言，在岁月面前总是不堪一击。在经典武侠剧《神雕侠侣》中，杨过与小龙女相约16年再见的誓言，感动了很多爱情中的男女，可现实中，别说16年，就是相约16个月还能坚守那份爱情的誓言，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在我自己的体会中，我一直认为，爱情是与誓言无关的。但有趣的是，大多女人都喜欢听男人的誓言，即便是在心里并不把男人的誓言当真，也是听着幸福无比。曾在一个酒桌上，几个美女谈起男人的誓言，无不调侃地说，宁愿相信母猪上树，也不相信男人的誓言。尽管如此，坠入爱河的女人，一旦听不到男人的誓言了，却又无比的空洞和心虚，甚至产生“他还爱我吗”的疑问。男人在表达誓言的时候，或许是真诚的，但能否信守誓言，我敢说没有一个男人对自己的誓言有绝对的信心。男人往往多情，女人往往痴情，在这不对等的爱情博弈中，受伤的总是女人。男人曾经的誓言和甜言蜜语，在爱情童话破灭时，对女人都是最深的伤害。
    爱情原本就是一种感觉，与誓言无关，但脆弱的现代都市人，越来越倚重于毫无意义的爱情誓言，来为爱情寻找安全感，殊不知，最后伤害爱情的往往就是那些激荡人心的誓言。在童话故事中，王子和公主的爱情，最后结局都是“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而现实呢，真实的如王子查尔斯，为了爱情甚至不惜和王室翻脸，可最后当爱情破灭时，也是尴尬万分。现实生活中，王子和公主的爱情都经不起誓言的考验，何况平凡如我们的俗人呢？
    无数的事实证明：真爱不需要誓言，因为爱情与誓言无关。真爱也不需要用语言去表达，常挂在嘴上的“我爱你”，有时就是一句习惯性的口头语，无关爱与不爱。没有誓言的爱情才是最可靠的，只有当彼此老了，像“爱情天梯”的男主人公，爱情才有了誓言的答案。

                     2007年12月23日夜屈默于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