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
每当听到这首歌,眼泪便夺眶而出。
母亲学医,本不信佛,可在八年前我离家出走时却改变了她几十年的信仰。
八年前。西风落叶时。
母亲的眼泪和千百条理由终究没能动摇我放弃做教师的清闲工作决定南下寻梦的决心。
母亲叹息着,默默地为我打点行装。
如夜,凉风夕夕,秋风正紧。母亲房间的灯一直亮着。我也难以入睡,便向母亲房间走去,想给她说一些安慰的话。
门,虚掩着,却见母亲双手擎着一炷香,面前桌面上点着一盏小油灯,虔诚地对着一尊菩萨祈祷:“我家老二离家已有十八年了,不知凶多吉少,如今老四也要远走,请菩萨保佑他平安!……”
老二,是我二哥,天生有些愚笨,小学读了三年便退学在家虚度日月。十八年前母亲因二哥沉湎赌博用棍棒打了他,二哥便负气出走,一走就是十八年杳无音讯。母亲天天等,日日盼,流了不少泪,伤了不少心,在急切而失望的等待中,平添了几许白发,如今,我也要放弃我已有的路,南下谋生,怎能不叫母亲担惊受怕而愁肠百结呢?
母亲依然虔诚地擎着香,昏暗的烛光把她瘦弱的身影贴在墙壁上,显得是那样的无助与寂寞。看着母亲衰老的身影,我似乎明白了母亲为什么忽然改变了她几十年信仰的缘由了。或许她是在寻找另一种安慰与寄托吧!我感到凄然……
第二天,当我背着简单的行李走出家门的时候,天,阴沉沉的,黄叶随着秋风飘舞,不知飘向何方。母亲送我到路口,把一块平安符挂在我脖子上,感伤地说:“这是你外婆留下来的。一定要带着。外面不好,就一定要回来……”
当我的脚步一步一步地伸向远方,回望还在路口站立的母亲。母亲的身影挂在老榕树下,更显苍老。又起风了。萧萧风声,仿佛传来母亲低低地抽泣声。我的心情因此而忧伤,在漫漫旅程中飘飞成秋天的风景,独自吹箫。
我最后一次回望母亲,母亲远远地向我挥手,身影愈来愈小,定格成一幅揪心的画面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里。
许多年了,当我背井离乡,当我茕孑彷徨,当我蜀道孤征而前途方遥,迢迢远路中,是什么,拯救了我的忧伤?
是母亲,是母亲那句“平安回来”!
母亲啊 ……
2003年屈默于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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