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议废除印花税，开征资本利得税

——基于90%股民炒股亏损的现实诉求

武汉科技大学金融证券研究所所长 董登新教授

（新华社瞭望智库研究员）

核心提示：开征资本利得税，90%的中小股民不但可以完全免税，甚至还可能获得政府一定额度的“财政补贴”（即炒股亏损补贴，实际上也就是“退税”），但牛散则要承担很重的资本利得税。

资本利得税是对股民炒股全年实际净赚部分（当年亏损允许从当年盈利中直接冲销）征缴的一种特殊所得税。它与个人所得税互补、单列。当然，也有一些国家或地区将资本利得税并入个人所得税中统一征缴，而不是单独开征。也就是说，世界大多数国家或地区的股市要么单独开征了资本利得税，要么将它并入个人所得税统一征缴。不过，时至今日，我国对炒股所得既未开征个人所得税，也未开征资本利得税。我国税制改革势在必行！

众所周知，在当今世界各地股市税制设计中，股票交易印花税基本上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资本利得税，这是大势所趋。尤其是在世界主要股市，基本上都构建了以资本利得税为主体的股市税制体系。

　　以英、美股市税制为例，目前美国对股市投资者主要征缴两类税：一是资本利得税；二是红利税。而英国的股市税制则相对较重，它对股市投资者主要征缴三类税：一是资本利得税；二是红利税；三是印花税（只在买入股票时单边缴付，税率为5‰）。

目前，我国股市税制仍以印花税为主体，并同时征缴红利税。8年前，我国股票交易印花税从买卖双边合计缴付6‰（双边各缴3‰）下调为只由卖方单边缴付1‰。8年来，这一税率没有再作任何调整，这已不同于此前最长两、三年必须进行一次调整的做法。虽然A股现行印花税的税负较过去下降了5倍！但由于A股市场是典型的“散户市”结构，投资者交易频繁，股票换手率畸高，更重要的是，90%股民炒股总是亏损的，而股票交易印花税则不论炒股赚赔，都得纳税，很显然，这是极不公平的。

相反，对于少数牛散和庄家来讲，他们通过资金优势和信息优势能够从炒股中谋取暴利，比方，有的牛散两个月炒股可净赚2亿元，却不用缴纳一分钱的利得税，这不利于“均贫富”，而且对其他股权投资者也是不公平的。

A股市场历次印花税调整一览表

事实上，印花税的税赋是远大于资本利得税的，尤其对于中小股民而言更是如此。然而，一直以来，人们总是存在一个误解，他们认为资本利得税很可怕！其实不然。

资本利得税只对个人全年炒股已实现的净所得（并从中扣除全年炒股亏损部分）征缴的一种特殊所得税。资本利得税对小股民或小散户设置了双重制度保护：其一，通过设置税收豁免额（比方，起征点、免征额），可以让众多中小散户完全免税 ；其二，不仅当年炒股亏损可以从当年炒股盈利中进行冲减，而且以往各年炒股亏损也可有限额、有限期地从以后各年炒股净所得中进行相应抵扣。这就是实质性的炒股亏损“退税”！据此，可以断定：国家在小股民身上不仅收不到税金，而且还要倒贴股民（这叫炒股补贴）。

如果真有90%的股民炒股总是亏损的，那么，这就意味着90%的股民不用缴纳一分钱的资本利得税，相反，少数（10%）炒股暴赚的牛散或庄家就要缴纳相当可观的资本利得税。这既是制度设计上的“均分富”，也是对90%股民炒股亏损的制度照顾。

　　资本利得税在具体税率安排上，十分人性化，并具有很明显的“均贫富”功能。一般地，资本利得税的税率都是超额累进税率，炒股赚钱越多，则适用税率越高；炒股赚钱越少，则适用税率越低。这有利于对大资金或有钱人多征税，以均贫富。此外，它还规定有两类优惠措施：

　　例如，英国的股票资本利得税，在2007——2008年这一纳税年度（2007年4月6日——2008年4月5日）的豁免额为9200英镑。因此，英国股票资本利得税的计税基数＝纳税年度股票买卖所得－股票投资年度损失－年度豁免额。根据计税基数的高低，超额累进税率分别定为10%、20%、40%三档。不过，英国股票资本利得税没有设置“持股期”长短的优惠措施。

　　但是，美国对持股期长短有税率上的优惠，比方，对持股期超过一年的资本所得，可以减半征收，或是采用更低税率征收。这样，有利于鼓励长期投资，能有效地抑制短炒与过度投机。

　　美国将持股期超过一年的资本所得被界定为“长期资本所得”；反之，被界定为“短期资本所得”，二者在税率优惠上存在较大差异。

　　美国短期资本利得税税率，根据炒股所得额的多少，采用超额累进税率，共分为6个档次的税级，它们的适用税率分别为：10%、15%、25%、28%、33%、35%。

　　美国长期资本利得税税率，仍然根据炒股所得额的多少，但按普通利得税率给予优惠，分别定为两档优惠税率：当长期资本所得分别介于普通利得税税率前两档（10%、15%）时，则统一给予优惠税率5%征缴资本利得税；当长期资本所得分别介于普通利得税税率后四档（25%、28%、33%、35%）时，则统一给予优惠税率15%征缴资本利得税。

　　资本利得税是在居民财产性收入大幅增长、社会贫富悬殊加剧的基础上开征的一类“富人税”，它与个人所得税、遗产税、财产赠予税是并列的，它们都具有“均贫富”的作用。在国外，开征资本利得税，至少有以下三大动机和作用：

　　（1）各类所得在税收待遇上应该一视同仁。在国外，工薪所得与非工薪所得都是必须缴纳利得税的。其中，非工薪所得包括炒房所得、炒股所得、炒金所得、收藏品买卖所得、利息、红利、稿费、博彩中奖及其他一次性所得等。因此，从税收公平角度讲，炒股所得也应该缴纳个人所得税或资本利得税。这是一个纯粹的税收政策问题。

　　（2）资本利得税具有最显著的“均贫富”效应。由于资本利得税直接针对炒股净所得来征税，因此，炒股赚得越多，所需缴税就越多。同时，由于资本利得税一般设定起征点或免征额等税收豁免条件，而且按炒股者的“全年家庭总收入”高低来确定不同档次的差别税率，因此，当年家庭总收入越高，炒股所得征税时则采用的税率就会越高。显然，资本利得税具有十分重要的“均贫富”作用。

　　因为炒股的资本利得税只对“年度炒股净所得”（＝股票总卖价－股票总买价－买股时的佣金及相关费用－卖股时的佣金及相关费用）征税，也就是说，资本利得税的课税对象只是年度“赚”、“亏”相抵后的净利润额，因此，其税负实际上主要集中在股市中的“强势”大户或机构及暴利者身上，对广大普通中小投资者并无太大影响。

　　（3）资本利得税有利于鼓励长期投资，抑制短炒及过度投机。资本利得税按照投资期长短不同，将投资买卖所得区分为两类性质不同的资本所得：即短期资本所得（如股票持有期不超过1年）与长期资本所得（如股票持有期超过1年），进而依此设定不同水平的税率档次，并给予长期投资以优惠的税率，这样，可以起到鼓励长期投资、抑制市场过度投机的重大作用。这便是一种有力的经济杠杆。

　　总而言之，在股市税制体系的设置上，由于印花税存在诸多的弊端和局限性，而且整体税负要远大于资本利得税。因此，股票交易印花税已无资格成为股市税制的主体税种，充其量，它只是一个辅助性税种，当然，最好是废除股票交易印花税，并尽开征资本利得税。

小常识

资本利得税及其种类：

　　资本利得税（Capital Gains Tax）也译作“资本所得税”或“资本增值税”。

　　资本利得税是针对投资品买卖所产生的“差价收益”（即资本所得）征税的。

　　资本所得是投资所付与卖出投资的所得的差额。如果投资有利润，则产生投资收益；如果投资赔钱，则形成资本损失。或者说，资本所得是通过买卖资本性资产而获得的利润。资本性资产包括股票、基金、债券、不动产（如房产）、贵金属（如黄金）、钱币收藏、艺术品及其他收藏品。

　　一般地，在国际上，资本利得税大体可分为四种类别：

　　（1）证券类资本利得税，包括对股票、基金和债券等有价证券投资所得课征资本利得税。本文简称“证券利得税”。比方，在英国，股票投资必须缴纳三种税：即买入股票时必须缴纳印花税；卖出时必须缴纳资本利得税；分红时股东必须缴纳红利税。

　　（2）不动产类资本利得税，即对房地产投资所得课征的资本利得税。本文简称“房产利得税”。

　　（3）贵金属类资本利得税，即对黄金等贵金属投资所得课征的资本利得税。本文简称“贵金属利得税”。

　　（4）收藏品类资本利得税，包括对钱币、艺术品等珍稀收藏品投资所得课征的资本利得税。本文简称“收藏品利得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