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沈园

二00四年去沈园时正值初秋，因为天气不佳，在沈园匆匆走了走，故沈园在印象中很是寥落。当年在回想沈园时，写下了《沈园情殇》，现在再看，感觉真有不同。

时隔六年，又回沈园时恰逢初春，沈园又是一番景致。满园春色滋润，新叶正描红，绿意渐次浓。园内楼榭亭台在春色衬映下透着香郁深情，粉垣围屏，花木扶疏，幽幽典雅，自有一番独特的古韵。穿庭过桥，循着流水，游步池塘，但见游鱼拂柳，辉映于心，令人油然而醉。
    虽是如此，漫步园中，仍有一种淡淡的伤情笼罩于心。沈园不怕观赏，怕的是用心游览。那些亭台楼阁，小桥碧波，处处都流露着一种让人缠绵悱恻的情愫。八百年过去了，俯仰亭、闲云亭、孤鹤轩还在，今天还在为多情人留着一滴清泪，残墙断垣上的《钗头凤》还在悲歌苦诉，让人不忍驻足。
    葫芦池依然水清浅，那座青石板小桥，还在低呤着“伤心桥下春波绿，疑是惊鸿照影来”的惊鸿一瞥。孤鹤轩外，遥想当年，放翁形单影孤，只身一人立于轩内，面对一池清水，任垂柳拂面，几点残香，一声轻叹“孤鹤归飞只自伤”，满目之间，该是何等萧瑟。
    戏台上，陆、唐爱情悲剧的绍兴戏仍然上演着，那段不死的爱情，那段千百年来让人缠绵悱恻的绝唱，跨越着时空，依旧在风雨里哀哀地演绎着沈园的角角落落，摄人心魄。那青衣小旦唱得入情处，眼里满是晶莹的泪光，和着那悲绝的戏曲，丝丝琴音，穿心入耳，絮絮幽幽，八百年来一直弥撒在小径的花丛中不肯散去，不能不让游人感觉到整个沈园里弥漫着一种深深的哀愁。
    环视新绿中的沈园，那“满城春色”又如何不让人有“春如旧”的叹惜呢？籍于此，“宫墙柳”下，唐琬逝后，哪里又能寻得那抚琴盈袖的红酥手呢？低回的绍兴戏曲，带来的是几分冰凉的忧思、几分潮湿的惆怅。这样的时候，怕是没有人愿意独自一人面对沈园的景物了，就算是园林有特色，哪里又有谁愿在这样的初春觅得这一处闲愁呢？这样的时候，当然浮想有一知已在侧，一曲戏词，几杯黄酒，相对而坐，伤心桥下哪里还有“伤”？
    想来，沈园纵然恒久，若不能有《钗头凤》哀婉动人，不能有那段爱情悲剧，可能也就没有了那份闲暇和动容。

又来沈园，又一次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