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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人 |
一个人
(写于1990年)
我与她几乎是同时转过头注视对方。
她看着我的眼睛。
我看着她的唇。
凌晨三点,走进机场,在洗漱间洗脸的时候,我看见她刷牙的姿势很特别,象忍受着巨大的伤痛,显得无助,楚楚可怜。我很同情单身在外、无人照顾的女子。看着她的唇,我感到一种隐藏的颤抖是那样苍白无力。
我想抽回自己的目光,却又感到有些不忍,我向她点点头。
我从随身的包里抽出纸巾,递过去,“你的嘴角有牙膏沫……”我说。
她依旧看着我的眼睛,没有接纸巾。
“你是一个人出来的吧?”她又问。
“是。”我机械地回答并问:“你呢?”
“一个人。”她说:“一个人需要帮助。”
“是啊,伤痛只是暂时的,关键要学会忘记。”我静静地看着她说:“一个人也需要勇气。”
她用手背擦了擦嘴唇,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口红涂抹起来,“你的眼睛里有种别处看不到的真诚,但有些失败后的疲惫,你收起纸巾吧,你的眼角带着困倦,你自己擦……”
我移开自己的目光,她的唇已被涂得鲜红如血,我不习惯这种嘴唇,刷牙后那真正的唇被伪装了。
“去吃点东西吧,我有些饿了。”她涂完口红,眠着嘴轻轻地问我。
在机场小超市,我们买了面包和夹心饼干,坐在一条长椅上她重新转头盯着我的眼睛:“你去哪?”
“广州。”她仰起头,脸略带微笑说:“一个人无论到哪里都要伪装自己。我们还得生活,对吧。”
我吃惊。其实我想安慰她的,不想她安慰了我,而我和她究竟谁需要安慰呢?
我沉默。
我带着伤痛出来,我需要勇气,而我误以为她也需要勇气;她(似乎)带着失败出来,她需要帮助,而她误以为我也需要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