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8日下午,在北京市十一学校参加李希贵校长召开的教育创新项目的讨论,陈丹青、郑渊洁等出席。傍晚得上海家中急电,告父亲病危。离开会场急赴机场,冒着元宵节的鹅毛大雪。购得9点的机票,延至11时起飞,赶到华东医院409病房,已是1日凌晨了。
父亲一如既往地沉睡,显示屏上,血压、心跳、氧饱和度的数据正常。尽管我们都知道这只是现代医疗技术提供的结果,感觉中似乎这种惊心动魄的平衡还可以就这样继续下去,看不到凶险的终点竟在何处。

1935年,民族危亡之秋,父亲18岁,北平的中学生,摄于北京颐和园。

1937年,南下山东抗战的学生兵,父亲20岁。
2日凌晨3时被叫醒,赶赴医院,父亲最后的时刻已经来临。心跳降至50,血压降至50以下,然后失去显示。爸爸的面部由红润渐趋黯淡,然后心跳也失去显示,改换心电图仪监测。4时36分,心跳变为一道直线。一瞬之间,父亲由一名被精心照料的病人变为一具遗体,天人永隔。7时许,将爸爸移送太平间,抬起爸爸的遗体,最后一次感受他沉重的身躯所传递的温暖……
应该说,爸爸享年93岁,我们在这个年龄才离开父亲,已经是相当幸运的了。但是,这仍然是一种不得不承受的沉痛而巨大的丧失。他忽然从你的生命中分离出去,像大陆架断裂那样。从此,我们必须接受没有父亲的日子。儿子与父亲,在所有生命中都是极具深义的一对特殊关系,是在矛盾和冲突之中的生长,是人生的传递和超越。此时此刻,仍然可以感到他在生命深幽的一隅向我们默默回望,凝视……

1961年的全家照,摄于上海康平路家中。
1971年冬的全家照,分散在全国6处的家庭成员重新聚合。
在爸爸最后的日子里,最需要感谢的是医院的院长、医生、护士、护工。俞院长和医生护士们长年累月的日夜操劳令人感动。护工小李来自河南西平县,在虎年之初得孙,让我们起名为丁啸,她佷满意。回到北京家中,君子兰正在慢慢绽放。我赶赴会场,研究院召开对《教育规划纲要》建言献策的研讨就要开始。

爸爸安息!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