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了好几天,惭愧。今不顾感冒,上午勉力写就。贴在这里。
广彦兄文集序言
黄波
这本书由我来作序本来是极不妥当的,因为我与广彦兄谊兼师友,而我向来以师视之,以这层关系,我来作序是一种僭越的行为;但我又是作此序的最合适的人选,因为这里面的文字我都很熟悉,更因为文字背后的心路历程,并不仅仅是作者一人的,而同时代表了像我这样的底层知识分子的人生轨迹。实际上我也是我为自己的人生写一篇序言。
手抚目视这些文字,我就会想起我和广彦,还有另外一些朋友一起曾经走过的日子。那时的生活,当然是贫寒、简单,然而却又是丰富的。我们常常是买个两块钱的羊头(现在恐不易以两元得到了),好好炖几个小时,然后快意大嚼,纵谈天下,我几乎谈不上酒量,平生第一次醉酒就在广彦的小书斋里。后来我再也没有吃到过那样美妙的羊头。那时我们都已开始写一点小小的文字,就像很多同龄人一样,文学寄寓着我们的理想,当然这理想中很可能有许多世俗的成份。而当时我们因了这理想,都有几分愤青的味道,仿佛是生活亏待了我们。这层想法现在回想难免可笑,但可以说,正是在这种顽固、悖时的信念的支撑下,我们始终未与生活妥协,始终坚守着某种东西,直至今日。我从来不会自悔其少作,因为那里面记录着我失意的青春;我也从来不会以当下的自以为高明而对往事避讳,因为这就是“成长”。相反,我对过去的生活充满感激,而广彦正是这种“生活”的一部分,说广彦影响了我是一点儿也不为过的。
如同小镇终年黯淡的环境,不夸张也不矫情地说,小镇上的广彦和我是苦闷的,表面的豪气干云只是苦闷的另外表现形式。那时的广彦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阅尽炎凉世态,这自然是苦闷的缘由之一,但更重要的,是我和他都以为,我们自己是能够做成一些事情的,但又都惶惑,这样的路径在哪里?
我们后来各自的挣扎,说到底,只是寻找这种路径的尝试。经过许许多多的人生波折,现在我们自然都谈不上是成功者,但将来的墓碑上,刻上“爱过,哭过,生活过”,是不会有愧色的。
广彦是有才华的,我知道,许多人都这样说,其中有真诚者和作戏者。但即使是真诚者也未必知道他的才华究竟在哪里。我自负对此了解甚深。我一直以为,在我的朋友圈里,广彦是唯一一个全才的报人,举凡新闻、评论、摄影,他样样都玩得出色。我很奇怪,媒体能够容忍如我这般不称职的人混饭吃,却为什么会给广彦这样全才的报人不公平待遇和屈辱,并使他最终与媒体绝缘?这件事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至今广彦未能尽其才。这书里面有一些文字是他当年作报人时,在拼命拉广告、订户之余留下的,只能说是牛刀小试。我很遗憾他没有等到大试身手的机会,而现在传媒业飞速发展,这样的机会于他来说,本来应该是在在皆是的,如果他还在媒体的话。
熟悉广彦的人都知道,现在许多原非广彦本色的东西在损耗着他,不仅仅是时间,还有他的精力和才华。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人总是要生活的,底层知识分子中,有几人能够自主选择自己的生活?不过,我们读广彦的文字,知道他即使身处拂逆,还毕竟有梦,毕竟有真情,毕竟还有一些不足为异己者道的“想法”,终究是一件欣慰和快乐的事。我很喜欢《风中一杆旗》这篇看似应酬的文章,就因为其中有广彦自己的影子,实际上也有像我这样,不甘平淡、冷看世态,倔强生活的底层知识分子的影子。
时光催人老,转眼间,我和广彦相识已逾14个年头,而我们至今都还在为生存奔波。我想,当卸除生活重担,进入人生自由状态的时候,广彦一定能够写出一部他早就在构思中的大书,以他的人品、阅历和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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