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园的香气中,在薰衣草和晚祷歌的气息中,在星期日的一片宁静里,她写信给我。
如今已经不实行写信,所以我把瑞典诗人拉格克维斯特的诗句改成——她MSN给我。
最近跟一个女人聊上诗,在MSN一聊就是一下午。她从十岁开始写诗,比较能写,但不滥写,有些女人把诗写得很烂,她比较控制。
——山中,你低眉凝视小路,可能的陌生人即将出现:面目和善,青色衣衫,你伸出一双手在梅雨后的阳光下,把光阴打散。
我喜欢这种娓娓道来的叙事节奏,特别是从一个女人素朴的内心而来,有一股恬淡的女人味。
语言是流淌的,词语是光滑的,女性的言语应该充满柔性,在柔性之光中建立温柔的暴力。我曾跟一个老爱用身体写作的女人说:只要你不瞎写,世界将多么美好。从此她再也不理我了,还继续瞎写。
诗意的语言中有琴声悦耳,秋天的盒子里布满音符,你要掌握节奏,在词语的节奏中行走,在音律的顿挫中,不惜人生受挫。
一片词语就是一缕琴声,我发现一个人,她在提琴中等我,所以我得了琴流感。一如那女人的诗句——木棉生来就为了凋落,英雄挽歌,在路边迟滞的风里,堵塞你的咽喉。沉闷就是三月的呻吟,深呼吸,深呼吸!
很久没跟女人聊诗了,这一次往深了聊,聊出一种深刻,聊到诗歌那种绝尘的风度,一直聊到冰岛诗人马格努松冰刃般的字句——记忆突然碎裂成很多夜晚,碎裂的声音,在我拾起碎片并扔进那将其融为一体的白昼的强光中时,在我的体内回响,制成一件新甲胄的铁片。
26岁时读玛格丽特·杜拉的《琴声如诉》,在我46岁时,那片琴声依旧在我骨骼中穿刺——她发现喝酒就是对她直到如今还是暧昧不明的欲望的证实,也是对这个发现的一种差强人意的安慰。
对酗酒女王杜拉来说,这就是恐怖酒精带来的音符,像歌唱一样的中板,产生种种变调、和声与和弦。
这个秋冬,禽流感在远方奔袭,我在内心守侯,守侯我20年前的“琴流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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