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诗人写下了《失乐园》,另一位诗人写下了《地狱》,于是维克多·雨果说——在伊甸园和地狱之间,有人世;在始与终之间,有生命;在第一个人和最后一个人之间,有人类!
我比较偏爱法国文化,尤其是法国诗歌,是我们那代诗人的艺术明灯。似乎曾有人说过,如果只选一人代表一国文学,则古希腊是荷马,意大利是但丁,英国是莎士比亚,德国是歌德,美国是惠特曼,法国是雨果……
维克多·雨果跨越时空与威廉·莎士比亚隔空相遇,在伊甸园和地狱之间神秘空间,法国人为英国人写下了一首气吞山河的赞美诗——《莎士比亚》:
迎着耻辱和嘲讽,莎士比亚
跃出,头带风暴,冲破云层
幽晦的诗人写了一部作品
那样艰涩,那样壮丽、恢宏
光彩夺目,满是深渊,眩晕
光焰射向山顶
在未闻的幽境,那么阴沉、丰富
三百年来,思想家迷蒙
凝视他,惊愕,那是一切的归宿
那是人类心灵深处的一座山峰
在1997年初冬,我去过都江堰,冷峻清寒的山水令人的性情寂寥肃穆。11年之后,山水之侧的聚源中学,一座孩子的伊甸园在书声琅琅或者默写课文中被夷为平地。狂震之中,大孩子们的伊甸园被摧毁了,小孩子们的乐园垮掉了,那些偷工减料、粗制滥造的“伊甸园”,埋葬了无数中国少年儿童的心。
人类从伊甸园走向地狱,我们在二者之间目送逝者而去,这是一条人生必经的通道,虽然我是一个无神论存在主义者,虽然我宁可夜不归宿,也不宿命,但是在伊甸园和地狱之间,谁都无法幸免。
杰拉尔·德帕迪约与伊莎贝尔·阿佳妮共同上演的《罗丹的情人》,开篇就是巴黎满城传递一个信息——雨果死了!而如今,中国西南六万乃至八万人死了,死亡的阴影一直凶狠地盘踞在我们上空,有些挥之不去。
终于,在五月的某一天,我们这个拥有五千年文化传统的国家,终于破了一回传统——为汶川大地震的死难同胞举国哀悼。有如诗人狄兰·托马斯所吟唱的那样——现在为了普通人的死亡洒落一滴巨大的眼泪……
不知是悲哀呢,还是更加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