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鲁特没有海,秋日的地中海一望无际。大海蓝又绿,太阳升又落,一年年草青青,一天天风吹过,在最高的桅杆上,升起一支歌。
《贝鲁特没有海》是叙利亚女作家加黛·萨曼的作品,这位生于大马士革知识分子家庭的才女,曾经旅居贝鲁特,在《阿拉伯周刊》工作过一段时间。我在八十年代末读了萨曼的《贝鲁特没有海》,就一直向往能在这个具有法兰西情调的西亚国家浪迹一把。
2000年10月,巴以冲突再次拉开战幕,而黎巴嫩亚洲杯就在炮火纷飞的边缘地带进行。作为中国记者我采访了本届亚洲杯,这是我活这么大,第一次接近战争的地点。
在黎巴嫩第二大城市的黎波里的中国队驻地,范志毅望着身高1米97的江津和身高1米65的黄勇说:“要是以色列的炮弹炸过来,黄勇可以躺在江津身下,江津完全能罩着勇哥。”
其实黎巴嫩境内绝大多数地方都是安宁和平的,从的黎波里到贝鲁特再到离战火最近的塞达,战争的氛围远没那么酷烈,一说我们是中国人,黎巴嫩民兵对我们好着呢。
但是,在2000年10月,围绕亚洲杯进行的中国足球媒体新闻大战,甚至盖过了巴以冲突的硝烟,首当其冲的就是《体坛周报》VS《足球》,落实到人上就是马德兴VS李响。
我跟《北京晚报》的袁虹衡、北京人民广播电台的李轩和《体坛周报》首席大腕马德兴在的黎波里的地中海之滨合租了一套海滨公寓,还租了一辆车,感觉是北京小款西征黎巴嫩。
东地中海的十月景色相当晴明,万里无云,一碧如洗,这使我想起了一句清词:“秋空一碧无今古”。大海的对面是塞浦路斯首都尼科西亚,穿过塞浦路斯就是希腊雅典,再穿过雅典就是意大利巴勒莫著名的西西里岛,我顿时被浩瀚的海域时空所诱惑,投入到地中海与爱琴海交融的文化渊源中去。
地中海是欧洲的母海,爱琴海流到找不着北的时候与地中海相汇,我和住在不远处的《南方体育》记者张晓舟几乎同时想起了埃利蒂斯,因为在足球记者当中,我跟张晓舟是最接近诗歌的。
“第一滴雨淹死了夏天”、“你嘴上有风暴的滋味”、“高飞的鸟减轻我们灵魂的负担”、“在时间像个处女的眼睛睁开的地方”、“一只孤独的燕子和一个昂贵的春天”,埃利蒂斯光洁明亮的诗句照耀着我跟张晓舟,从的黎波里荒凉的岸边,向着贝鲁特湾挺进。
实际上,2000年黎巴嫩一战,李响奠定了她在足记圈中红粉霸主的地位,她让自己足球采访的处女作飞跃为代表作。而就在这一年三月,我在广州人民中路看见李响平淡无奇地上了一辆“捷达”出租,怎么也没想到她就是日后名动大江南北的“响姨”。
十月地中海,李响的“零距离工程”悄然启动,内心细微的米卢遭遇内心丰富的李响,东西方男女的情愫自然会在海风中荡漾。李响肯定给了米卢情感上的照耀,米卢也一定会以事业上的提携作报答,人生各有所需,男女自成默契。李响和米卢在贝鲁特湾的海风中,顺利铺开了人生的画卷,只是这幅画卷过于烂漫,刺痛了足球男记圆睁的怪眼。
李响成功杀至米卢左右,马德兴自然被逐偏席,从古至今,“红颜伴君侧”的例子很多。我在黎巴嫩,狂劝心理极不平衡的“皇家马德兴”,要他一定认清自己才是中国足记老大,李响只是个流星花园,马德兴才是史册般永恒的人物。天天只用方便面充饥的马德兴,在咬牙切齿中忍气吞声,还不忘抓住战机向米卢发动锐利一击。直到瞿优远铁腕一抡,将李响罗致《体坛周报》麾下,组成了前无古人的“响马组合”,江湖上才算暂时平息了“马李之争”的公案。
如今李响米卢已双双淡出,“零距离”炫目的瞬间成为过去,而那些曾被“零距离”刺痛的男人依旧耿耿于怀,仿佛李响还在席卷着他们足球名记的世袭领地。在贝鲁特湾高远的黄昏,我想起加黛·萨曼的名句:“大海已经倒干,被我们装进威士忌酒瓶里了。”“零距离”已经结束,而更深的距离已在生命的档次上拉开。
贝鲁特没有海,只有“零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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