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7月25日星期五

新声旧韵之争――读余浩然《格律诗词写作》

《格律诗词写作》，作者：余浩然，岳麓书社出版。

余浩然，1964年生，1985年毕业分配到大学任教。主要致力于传统文化、社会道德、人性、人类的未来和自然世界的研究，动物保护主义者。

第一次在图书馆看到这本书，大体翻了一下，没有什么感觉。当时想，同样是学习格律诗词，还不如看名家写的书，免得与别人有不同的意见时，提起作者没有说服力。这次终于决定将这本书借来细读，是因为一位朋友的推荐，他说：学写格律诗词，读余浩然的《格律诗词写作》就行。这位朋友的诗词写得好，想必他所推荐的书也不会差。

翻开书，首先得到的是一种痛快的感觉。作者的语言很有特色，说话扎实，听起来非常自负。关于诗歌起源与发展之类的内容与别的书没有太大区别，这里不再记录。在基本格律一节，讲到书律，指讲究平仄。包括四点内容：1、句内平仄相同；2、联内句间平仄相对；3、联间邻句间平仄相粘；4、脚分明。这也与其它书相差无几。

格律诗的种类，作者极力说明仄韵诗也属于格律诗的一种。并且可以从一言排列到九言，只要能够按照标准推平及仄的句子都可以算作符合格律。格律诗词写作的基本过程，首先是情感阶段，有话要说，然后再动手写诗。第二是灵感阶段，灵感即人解决问题的绝妙的构思、设想或计划等，要靠作者尽量去捕捉。第三是体裁阶段，确定是写绝句还是律诗，或者词要选哪个词谱等。第四是动手阶段，按照要求去写就是了。第五是修改阶段，“诗不厌改”。第六是发表阶段，当然也可以不发表。

讲到平仄的概念时才真正发现这位作者的与众不同，原来他要求的平仄韵律是按照新声，即《新华字典》来确定的。按照他的说法：“既然普通话中没有入声，因此，现代人写诗就应按新四声和平仄的概念去使用。”引用一段：“再顺便说一下，我写诗词，都是严格按着现代的四声和平仄的概念进行的，根本不考虑入声。从发展的眼光看，剪掉辫子，甩掉裹脚布，按现代的四声写诗，是历史的必然。要按入声写，又要按平声读，是十分可笑的。同一个字的平仄，读与写不能使用双重标准。”记得学诗遇到高手时，我也曾经提出这个疑问，人家却避而不答，认为我这样问就是错的，根本不用讲错在哪里。如今看到作者的这种说法，是一种痛快淋漓的感觉。作者有一节专门论述了“入声不是声，诗无入声”的问题，我觉得讲的很有道理。我国的两大语系不同，强以一个地方的方言作为标准来区分韵律，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在讲词律时，作者将词字严辩四声，区分五音，讲究阴阳的说法说成“两欺要求”，都是词学家们故弄玄虚，自欺欺人。并进一步证明词不应该迁就音乐，音乐是通过变调来调节适应歌词的，无论怎样不讲平仄，所有的词都是可歌的。词经过千年历史，早已脱离了音乐，成为一种文学形式。“当代那些大声疾呼挖掘词调音乐以便亲口唱一唱‘大江东去’的人不过是一群可怜的二百五在寻找前人已经丢弃的香烟头。”不过，在“用韵上层楼”中，作者也提出用韵时最好能够分辨四声，韵字用阴平时只用阴平，用阳平时只用阳平，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新的教条？

其他内容，与别的书相仿的，或者我早已经学会的就不再赘述。书后附了一套“现代诗韵”，是按拼音从字典上分类而成，如果普通话说得标准，这个用处不大。作者在后记里将别人守旧的方法痛骂了一番，说之所以有人觉得格律诗词难写，就是因为看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书。“因为本来清晰明了的格律诗词已被它们说得云遮雾罩、面目全非了。这些年来，正是它们，说垮了格律诗词。”作者自负地说，“要学习格律诗词及其写作，以本书为准，按本书要求去做就行了。”“不要再去看那些愚蠢的论著。”作者认为愚蠢的人有很多，他时常将周邦彦、姜白石、吴文英、张炎、杨缵等人称作半吊子。所有的名家似乎都不在他的眼底话下。

对了，他的书中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所列举的诗词例句，尽量选用了古今女子的作品，很有些意思。后来发现他自称为“情主人”，更让我觉得颇有同感。只是他的脾气看起来不够温柔，偶尔用词有些过火，如果让那些名家们看到，想必要气个半死。

这样一个狂妄的人，写出了这样一本让人一看就觉得痛快的书。如果真能按照他的说法来写诗词，那确实容易了不知道有多少倍。可是，我能按照他说的方法来写吗？学了那么久的“平水韵”，背了那么多入声字，似乎不用它们，写出来的诗词就难登大雅之堂。像他这样极力推行新韵的人毕竟只是少数，如今我会因为看了这本书就把它们全都抛开吗？虽然我一直想找到理论根据，推翻学诗词必学“平水韵”的教条，但是随着这方面知识的丰富，自己却渐渐也要变成守旧一派了。这件事我还是要好好想一想再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