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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逛时装店，店员和你聊天，往往从这样一句话开始：“你是当老师的吧？”被问多了，就会反问她们为什么这样说，得到的回答是：“你看起来很有礼貌，态度很好，而且好像喜欢读书的样子……”当时心里除了高兴之外，还觉得这些店员真厉害：几句话就速写出了中小学女老师的大致形象。现在逛街少了，也很少听到这样的“套磁”了，那天在小区门口，遇到一位经常见面的邻居阿姨，此前我们的招呼仅限于微笑点头，这天邻居阿姨忽然开口问我：“你是老板娘吧？”我哑然失笑，忽然明白过来：“你是什么什么（身份）吧”是一句恭维话，然后对方眼里什么身份最好就会把你猜成什么身份。

不知道我的朋友们出去办事，还有没有店员这样问她们的职业和身份，但当初被猜成老师的记忆，如今想来，还是甜的，觉得老师的形象很正面，当老师是幸福的。也许一部分老师会不屑地撇嘴——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当老师有的是辛苦和委屈！作为一名多年来关注教育并有很多老师朋友的媒体人，我知道老师们有这样的感叹也是情有可原：其他行业8点半上班，老师就得7点半之前到学校；傍晚5点半往往还不能下班，要找部分学生交流一下，要接待一下焦虑的家长；要是住校的学生头疼脑热或不小心受伤，作为班主任必须多关心必要时还要陪着送去医院；家长自己每天麻将饭局孩子成绩上不去却怪老师没有好好教育……但，即便是这样，我还是觉得当老师是幸福的。

除去教师职业“稳定和体面”的形象以及独有的寒暑假，当老师的幸福还有很多。老师是受人尊重的，虽然一些老师会抱怨“尊师重教”这句话似乎还停留在口头上，但不得不承认老师的社会地位还是很高的，尤其是有一个永远属于老师们的“三尺讲台”——有多少人渴望着一个当众演讲的机会，渴望用自己的思想去影响他人。不管你在自己的领域里做得多么出色，在你的老师和你孩子的老师面前，你都会自觉地低下头来，聆听教诲。

曾经有朋友讨论过“小学老师幸福还是高中老师幸福”这个话题。有一部分人认为是高中老师，因为12年的中小学教育，高中阶段是“收割”的时候了，考上好大学的学生和家长，往往会把功劳记在高中老师的头上。但也有一部分人认为小学老师更幸福，因为高中生有了自己比较独立的想法，老师在他们眼里要么是好朋友要么是普通人，而小学生多数会把老师看成比父母更重要的权威，听课的时候会像向日葵一样追着老师的身影，下课后见到老师，远远地就会快乐地打招呼。这样看起来，似乎初中老师会比较郁闷？有个初中老师的段子是：世界上有两种生物会趴玻璃，一种叫壁虎，一种叫班主任。初中孩子正逢青春叛逆，总觉得老师们“管太多”。多年以后，他们的孩子也读初中了，才发现当年自己的初中老师真的是一片真心和苦心，于是决定把孩子送去学校后去看望自己当年的班主任，惊讶地发现20多年过去了，自己的班主任竟然一点都没变。忙问老师逆生长的秘诀，老师淡然一笑：“你们这批孩子，早让我养成了宠辱不惊的好脾气，何必和你们置气呢？”

当老师的幸福还表现在工作环境上。当年那位把校园比喻为象牙塔的人真是天才，再没有比中小学更纯净的环境了吧——人际关系单纯却又可以为学习进步而进行各种观点碰撞。虽然老师之间也许会为评职称的名额多少、年末的先进名单和奖金偶有质疑，但作为最大“客户”的学生，多数时候不会和他们争辩，更不会给他们难堪和压力。近年来拜读过很多老师的著作，字里行间都是老师和学生倾心交流后留下的感人故事，或者是就某个知识点互相讨论后产生的灵感火花。

幸福还不止于此，多年以后，人群中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会有人发出惊喜的叫声：“啊，是我的老师哎！”“啊，是我的学生，我教过他们的……”人海之中美好而单纯的缘分，可以温暖一生，所以你会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对父母的指令会拖拖拉拉地，而一旦老师有事，总会热心又及时地去完成。

——————2017年9月5日嘉兴日报烟雨楼版面性情栏目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