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寒风中,我连着听了两场故事。一场是高深而现实版的,一场是感性而浪漫版的。都很好听。前一场,喜欢那睿智和淡雅;后一场,懂得那深处的伤痛。一起去的摄影记者说:“这两个下午真是过得……”满脸快乐而满足。
如果不是傍晚要开会,我还会继续在那里听他的故事。尽管,司机和摄影记者在回来的路上说我:“你真是忍心呀,一直问一直问,问得他快要哭了……”但是我知道他有话要说,我知道他为什么每天把自己安排得那么忙。见我,让他如同见到她。因为我来自他心里最痛的那个地方。整个中饭,没见他吃过一口饭,几乎没吃菜,但是喝了两坛酒。——那个异国的女子啊,你知道了,一定会心痛吧!
很多年前的青葱岁月,在一家晚报上读到过一篇五六百字的小散文,我至今记得作者名字叫“陆苏”,猜想一定是一位女子。文章的标题叫《空城》。字字珠玑中我记得最清楚的是:从此以后,就连关于你所在城市的天气预报都可以在瞬间刺痛我……有个女友曾经悠悠地对我说:“那天我在饭店吃饭,忽然看到一张熟悉的下巴,分神了好几分钟,然后知道自己还没有忘记……”
这样的情怀,大概是要被讥笑为落伍的,但是我在今天,面对他时,却无比深切地想到了那句话那样的情怀——不看电视很久的我,早已不再关注其他城市的天气预报。但是我理解他对我的那份和气友好中,对她的无限思念。“前妻给我的20年,都不如她给我的一天……”我们都看到,他的眼睛里有了闪亮的泪珠。我一直微笑着,和他一起回忆当初共事时的情景,虽然他旁边坐着我的10年未见的老同学,但是我一直是看着他,因为显然他要对我说很多。在那个乡村,还有谁懂得他的艺术?更不用说这段几乎可以说是惊世骇俗的爱情?那些亲爱的乡亲啊,很多会从开始时的羡慕到如今的幸灾乐祸吧!他们不会懂得生命和感情都不是以长度为衡量其质地的。他们也不会懂得原先一天可以创作很多让美国人喜欢的作品的他为什么在整个2007年没有创作一幅画。
这顿饭,没有喝酒的我们居然吃了两个多小时,加上之前采访的,几乎要五个小时了。开始的时候,一直小心翼翼地回避着一个熟悉的名字,反而是他主动提到了,于是就开始以一个朋友的情怀问起他们的分手。是的,知道她有才华,正直,热情,妩媚,又因为喜欢艺术而不懂得一些为人处世的迂回。当初共事时候,曾多次一起为一个版面外出拍配照,曾在她的建议下扮演过杨贵妃,也曾见她满脸通红地为一件工作上的事情和人电话吵架。也曾在某个饭局里,见过他开心地喝醉了,拥抱他的每一位同性朋友。作为一名不善言辞的朋友,一直在心里为他们祝福。还曾在市区某小学的副校长幸灾乐祸向我打听他们的事情并批评他的时候,为他们的爱情差点和那个中年无聊的男校长吵起来。也曾在一位前辈的博客里,看到一些匿名留言说的风凉话。
只是,这些别人懂不懂都是无所谓的。就象我今天才听他说,在她走的时候,曾经对他说过,也许10年或20年后“我还会再来看你的”。不知道她当时说的时候是哽咽的,还是赌气吵架的口气。也许正是这句话,让他挺了过来。他说,她走了,我想过,大概是我修炼得还不够,所以我要多种树,多修庙,多为别人做点事……是呀,至少一定要非常健康而良好地活到20年之后吧!那么洒脱的一个人,说着说着,忽然很严肃地以恳求的口气对我说:“我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在文章写上这句话:我愿我在世界上最好的朋友过得好!”
“如果你有联系到她的机会,请一定要告诉她。就说我对不起她,让她在这里受苦了,她只身一人投奔我而来,我没有把她照顾好,却让她这么伤心地离开了……”他起身走出了包厢,我知道他肯定是擦眼泪去了。当时一直微笑的我,在此刻打字的时候,却为他的这些话而泪流满面。如果不是因为太爱,他那么一个不善言辞的人,一定不会当着我们司机、摄影记者以及他的两位不很深交的同事说那么多他和她的事。——回来的路上,摄影记者批评我:“我看你中午吃饭时,有娱乐记者的潜质啊!”也许我真的如他所说有些残忍,但是我知道他看着我的时候,就如同看着她——曾经读过一部小说,里面就有这样的情节,分手的男主人公在看到爱人城市过来的人都会觉亲切——呵呵,是不是如朱自清先生用歌声形容荷花香气所采用的“移觉”手法?
昨天坐女友的汽车去购物,飘出的歌声是:“我爱你就象飞蛾扑火……”换一首,是迪克牛仔的《放手去爱》。在读别人的文章时,读到一句关于路人和朋友的说法,然后举例说到其中的一句歌词:“我是你转头就忘的路人甲,凭什么要你陪著海角天涯……”觉得有赌气的率真的可爱,也不管别人会不会误会,直接复制成了QQ的个性签名。谁是路人,谁又是谁一生伤痛的回忆,谁心里清楚。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