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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变形记(—)

(2006-09-05 22:40:18)
分类: 小说
  注:根据湖南卫视正在热播的《变形记》加工改变而成的真人秀小说,真实加虚构。看过卡夫卡的《变形记》,很八卦,但很有意思。高占喜是一个贫困山区的孩子,和一个城市富裕家庭的孩子魏程互换生活。只用第一人称叙述。
 
(谢绝转载)
 
(一)今日入城市,两眼泪汪汪
 
   汽车启动的瞬间,我才猛然意识到:变形真的开始了!
 
   我还是不明白怎么这件事会找到我,而且不知道这究竟是怎样一件事?变形?呵呵,鬼才知道是怎么一会子事!
 
   汽车窜出去的霎那,透过雾一样的尘土我看见前来送行的全村的人,我没什么感觉,虽然是第一次出门,而且据说还是远门。加速的汽车甩下了父母絮絮叨叨的叮咛,甩下了全村人疑惑?羡慕?的目光,甩下了我已经厌烦了的破旧贫穷荒凉的小村,以及拮据饥馑寒酸的贫穷山村的生活。
  
   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何样,但我隐约意识到了我生存小村的落后。虽然没有电视报纸,但也多少知道一些外面世界的事情——正是对外面世界这模糊的想像,使我充满神往。可是,我该以什么样的形式走出大山呢?曾经的猜想是像哥哥以及大多数农村的孩子一样,早早辍学,然后到外面打工。我万万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变形”的这种经历,以这种形式首次进入传说中的城市。等待我的将是什么呢?
 
  以后的经历差不多都是第一次,差不多我都很茫然,很不知所措。
 
   第一次坐上飞机,心跳的非常快,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我把手放在胸口,手心受到心脏跳动的强烈撞击。我长长出一口气,不知道自己该怎样“享受”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连那刚开始升起时的一阵阵眩晕的感觉我都很珍惜。我把这从未经历的“享受”仔细的扎扎实实的印在脑海里,等有机会的时侯再翻腾出来,清清楚楚的讲给村里的人听。一切是那么美好和新奇,恍惚中有种隔世的感觉,飘飘忽忽,把脑海慢慢沉淀,把过去的一切满满沉淀下去,沉淀下去。然后脑海里一片空白。我开始变形了吗?我看到迷雾般的云朵风一样的飞过,像一片片梦境,唰——消失在远方。——我突然意识到我正在经历的变形生活也会如风般转瞬消失,不禁收敛了笑容,心事沉沉地凝视着远方……
  
   直到下飞机我还在眩晕,还没有完全清醒,也没有真正进入角色。我讨厌那种眩晕的感觉,他减慢了我变形的进程,也减弱了我对整个飞行旅途的感受。下机的瞬间,我觉得是在从梦中醒来。我有点茫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很眩目,眯着眼扫视了半天,还是不敢轻易挪动脚步。于是,我胆怯的站立着,腿在不停的抖动。——这就是传说中的城市了!呛鼻的气味,嘈杂的轰鸣声,林立的高楼大厦,苍白瘦弱穿着花花绿绿头发奇形怪状说话尖声尖气走路扭来扭去的女人,油头滑面衣冠不整吊儿郎当的男人——这就是城市的一切吗?
 
    我正犹豫不决时看见有一对夫妇在向我招手,猜想这就是我变形后的“父母”了。我没有想像中的激动,也早已忘记了临行前父母的叮嘱,愣愣的被他们抱在怀里,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个看起来很激动的大人。我没有喊出爸妈,可能还没有完全进入角色。我木然的被他们揽着,记不得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之后,坐进一辆高级轿车里。我首先估计车的价钱,然后想“父母”家很富,发大财了。我注视着车窗外,看着城市的一切都随着车子的前行甩到了后面,一切是那么美好,那么新奇,那么近在眼前……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泪夺眶而出。一股莫名的激动使我周身抽搐,使我哽咽。我没有擦眼泪,还把脸扭向窗外,那种莫名的激动还在折磨着我。以前我是从不哭的,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我哭。此时,泪水顺着脸颊流到嘴里,涩涩的。
 
   在农村十四年的生活并不幸福,也不快乐。自打自己有了理想以来,总感觉距离自己的理想越来越遥远,而且理想在一天天迫近破灭而且我的理想是那么容易破灭!——这是我痛苦的真正原因。也许是自己懂事太早?不像其他农村孩子那样顺从,那样顺其自然?我隐约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比农村精彩。但是,外面的世界离我很遥远,很遥远,几乎遥不可及。像哥哥一样在十五六岁的时侯只身走出大山出外“讨生活”,做城里人认为最下等的人,干最累的活,吃最次的饭,挣最少的钱,过没有阳光的黑暗生活。想起来就可怕!可似乎马上就要面对了——父母不是在日夜商讨我退学的事吗?我已经听到他们因此而不断的争吵。退学已经是指日可待的事了,等待我的将是什么样的生活呢?
 
   ——为什么我的思绪又回到了农村,又回到了现实中的烦恼?我突然意识到我在变形,现在的我才是现实中的我——做高级轿车,左右是大款爸妈,呵呵,天仙一样的生活。“假”妈妈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眼泪和我的思绪飘移,温柔的揽着我,一股温暖溢上来,城市的一切正悄悄的迫使我逐渐进入角色。
 
   爸妈先待我去理发。是间很大的理发厅。我躺在理发的很束缚的躺椅上,任由服务员摆弄,说不出的舒服感觉。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又夺眶而出。是给我理发的小姐帮我拭去泪水,我闭上眼睛,想回忆一些事情,但什么也想不起来。我真的经历了蜕变?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我了?我欣然接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形,开始适应并觉得理所当然起来。城市的一切是那么美好,而且似乎也容易融入。
 
  之后,新爸妈又带我去买衣服。花去300多元钱,我真心的阻拦妈妈付款,因为我觉得这是个大数目,而且没有必要。衣服还是买了,而且当时就换上了。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似乎似曾相识的感觉。——我真的在变形吗?
 
   大饭店好气魄呀!一切都很新鲜,一切都没有见过。看见传说中的鱼虾摆在精致的餐具上,我真的觉得无从下口。我的手在抖动,因为我心虚,越怕露出破绽越紧张,筷子几次滑落到地上,我几次俯身去拣,猫腰的瞬间眼泪又莫名其妙的流出来了。我在想:凭什么就突如其来的给了我这样的生活?而曾经和我一起在农村挣扎的孩子们是做梦都不曾经历的。眼前的一切真实吗?——新爸妈在不停的照顾我。很好吃,但是忘记了吃了些什么,而且味道也忘记了,我有种恐惧,就啊是怕以后回忆不起来曾经经历的这种奢华的生活。
 
  回家了!坐电梯,上好高的楼房,进陌生的家。
 
(二)我从城中来,带着旅行包
 
   既然签了协议,我还是履行了承诺。不过是一场游戏,就当是旅行吧。背上的旅行包沉甸甸的,是个百宝囊。不用猜想就知道里面会应有尽有。面对将近的农村生活,我没有丝毫的胆怯,只是觉得这种互换生活的变形很滑稽,哄骗农村娃还可以,哄骗我?呵呵。
 
   火车上是枯燥的。我厌倦的城市在逐渐远离我。我厌倦的生活正一点点消失。望着车窗外闪过的一切,我还在嘲笑此行的滑稽。对城市我没有什么眷恋,自打退学那天起,我就厌烦了城市的一切。我迷恋网吧,迷恋游戏只是在消耗无聊的时间。不是不能自拔,是无所事事。我害怕自己没有理想,没有目标。这种恐惧每次都会在我独自一个人的时侯闪现,所以我就进入网络,进入虚幻的游戏。我不是坏孩子,看到父母在我“变”坏了以后的种种可笑行为,更使我感觉到了对目前生活的茫然。没有人能够真正帮助我找到生活的动力,找到哪怕远在天边的一点希冀。她们都是在躲避,指责,怨怒,迁就我,我不置可否,没有头脑没有任何表示的接受着,消耗着时间,蹂躏着我的青春。经常问自己:我是个很坏的孩子吗?我为什么因此而经常莫名的感到痛苦和苦恼呢?我也不认同目前的生活。可我怎么办呢?
 
  他们怕我违约,把我身上的钱都搜了去,防备我中途逃跑。呵呵,父母的那种对我的不信任即使我离开她们的间隙也尾随着我,折磨着我,这是我厌恶的。我开始想像农村的样子,像电影里那样吗?
 
   到达小村下车后的第一感觉就是很土,到处黄灿灿的,空气很清新,一切都很安详很安静。一切都是纯朴的:围拢过来人以及随行的鸡鸭鹅狗等。有个孩子早已抢先一步热情的接过我肩上的背包,我猜想是我的假弟弟。我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欢迎我,一时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我没有觉得紧张,随意的向人群挥了挥手,然后看见招呼的一对农村夫妇——这就是我变形后的假爸妈?能够一眼分辨出来是一因为他们着意的“修饰”了一番,比周围的人穿着新鲜。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他们很土,很纯朴,也很邋遢,似乎比我还拘谨和放不开,又带有惟恐照顾我不周的感觉,总是竭尽全力的想为我多做点什么。我很震惊,为我从未接触过的憨厚和纯朴。他们是极为普通的农村的人,而且是极为落后的农村人。我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岁月把一个人历练成这个样子。脸上木纳的表情,已经深嵌在脸上的皱纹,时刻闪现在表情里的沧桑,还有那种不合时宜的谦卑——这些都让我震惊。我的脚步一下子沉重起来,有点不知所措。
 
   我的新家比我想像的破烂,虽然也是经过了一番刻意的装饰。我几乎不知道自己该坐着还是站着。院子里屋子里挤满了围观的人,就像在欣赏一个天外来客。我掏出带来的糖果,分发给看热闹的孩子们,他们幸福的不得了。不停的摆弄和欣赏着手里的糖果,好像舍不得吃下口——不知怎的,我的眼睛有点湿润。对于感情方面的东西我一直很空白很不以为然,从不为感情所困。可能也因此父母对于我一直无计可施。
 
   我来到这里吃的用的一切都是脱离她们原本生活的。这我很清楚的感觉到了。我知道他们在很努力的让我生活的舒服些。我有点不自在,可是没有说什么。虽然知道他们尽力了,但是我也没有胃口,吃不下。吃了几口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全都吐了出来。我怕因此伤害了他们,一直解释说水土不服引起的反应。他们还是表示出了很过意不去,还在竭尽全力弥补着。
 
   夜色降临了。我站在院子里,抬头望向广袤的天宇。还是那片夜空,还是那几颗一成不变的星星,但是感觉天空更空旷了,也更深远了。农村一片寂静,一座座院落就隐在夜色和树影交合的暗影里,正在安静的睡去……(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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