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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半截门帘
(2006-06-09 23:26:11)| 分类： 小说 |
【小说】半截门帘
他坐在沙发上，刚刚停止的争吵使他浑身哆嗦，心脏突突的跳动，怒气依旧在周身游走，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此时，她就站在半截门帘的后面。她那被激怒后变形的脸全部隐起来，只看见她因为激动而急促起伏的胸部。
他们彼此看不到对方的脸。
此时，他不希望与她四目相对，那样会引起新一轮的战争。那半截门帘恰好遮挡了他们之间的视线，就像屏风一样，像一座山一样使他们像是相隔甚远。
他看着争吵时留下的乱糟糟的客厅，看着满屋飘荡着的怒气和怨恨，长长的出了口气，颓丧的仰在沙发上。郁闷，气愤充塞着他。
她依旧没有变换姿势，还是那样把两只手抱在胸前站立着，胸部的起伏似乎稍微小了些。
他紧锁双眉，用眼的余光瞟着她。一时的怨恨几乎使他咬牙切齿。他感觉到自己现在肯定面目很狰狞。还好那半截门帘的遮挡。
他听着粗重的喘息声从门帘后传过来，向扔在地上的东西狠踢一脚，心中似乎燃烧着气愤的烈火。
对这种争吵他感到厌倦和痛恨。说不清为什么。只是感觉这种不期的争吵似乎在不知不觉的升级。
现在只要四目相对就会立刻引发更为激烈的战争。似乎两个人的怒气都积压在心里，等待着怒目相对时的爆发。他感到庆幸，因为门帘的缘故避免了战争的继续进行。
他注视着门帘，猜想着门帘后她的那张脸。他的目光突然落在洁净的白色门帘上鲜艳的鸳鸯戏水图上。这是他们新婚时买的门帘。看着那两只依然快乐嬉戏的鸳鸯，他仿佛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这块门帘还是搬家的时候带过来的。当时他执意要仍掉，说是买块新的。可妻子舍不得，用心洗干净又挂上。平时也没有注意过，现在看起来依然很漂亮，很喜庆，仿佛上面依然带有新婚时的热闹和缠绵。——是呀，都过去多少年了，一些事快忘记了。门帘也旧了。但是仔细审视时它似乎依然散发出喜庆和祝福。即使在此时他心情不好情绪低落的时候，他也分明很清晰的感觉到了。
他感觉过去生活正在注视着他，过去的物件和丝丝印迹都在向他传递着某种信息。刹那间，他对经历的一切以及他眼前的一切都充满了感激。
他欠了欠身，站起来。内心中突然漾起许多感触，漾起很多滋味。
他开始动手拾掇杂乱的客厅。他走过去捡起扔在地上的那两只布玩具狗，看着它们依然被缝在一起，依然很亲密的依偎着，慈祥和爱慕依旧洋溢在它们的脸上。——一丝微笑悄然爬上他的嘴角。他仔细地擦拭掉它们身上的尘土，然后小心的摆放好。情不自禁地注视着相亲相爱的它们，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他感觉到她在整理新洗的衣服。
从门帘后面隐隐的传出她压抑的啜泣声。
此时，他怨气全无。悔恨正在充斥着他。
他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站起身，深吸一口气，羞愧而温柔的向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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